唐诗百话(上、中、下) - 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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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唐诗百话(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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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N: | 9787561375747 |
条码: | |
作者: |
施蛰存
相关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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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订: | |
印次: | 1-3 |
开本: | 小16开 |
定价: |
¥88.00
折扣价:¥83.60
折扣:0.95
节省了4.4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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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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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 |
页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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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行编号: | |
每包册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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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 |
2014-0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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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
本书收录施蛰存先生的古典诗学研究论文100篇,以唐代诗歌为主要研究对象,按初唐、盛唐、中唐和晚唐四个时期编排。其中穿插讲解了很多有关唐诗欣赏的基础知识,例如格律、声韵等,是了解学习唐诗的一本专业入门读物。本书选诗不因袭前人、说诗视角和贯通中外古今的大家气度,在唐诗研究上别开生面,极具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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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
施蛰存(1905—2003),原名施青萍,我国“五四”以来蜚声中外的小说家、散文家、诗人、翻译家和编辑家。他被海内外文学界称誉为“中国新文学大师”,他的文学创作至今拥有广大的知音,是中国现代文学和国际汉学长盛不衰的研究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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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
上:初唐诗话 盛唐诗话 中:中唐诗话 下:晚唐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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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
1 王绩:野望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惟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王绩,字无功,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隋大业末,官为秘书正字。因不愿在京朝任职,就出去做六合县丞。天天饮酒,不理政事。不久,义兵四起,天下大乱,隋朝政权,有即将崩溃之势。他就托病辞官,回到家乡。李唐政权建立后,武德年间,征集隋朝职官,以备选任。王绩还应征到长安,任门下省待诏。贞观初年,因病告退,仍回故乡,隐居于北山东皋,自号东皋子。王绩与其兄王通,都不热衷于仕宦。王通隐居讲学,为河汾之间儒学宗师,著有《文中子》。王绩以诗赋著名,其文集名《东皋子集》。
隋文帝杨坚结束了南北朝对峙的历史,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统一了中国,南北两个文化系统,逐渐趋于融合。但是杨坚的政权,被他的荒淫无度的儿子杨广断送了。统一的新文化,没有来得及发展。在初唐的几十年间,唐代文化,特别是文学,基本上是隋代的继续。王绩生于隋末唐初,文学史家一般把他列为最早的唐代诗人。我们现在选讲唐诗,也就从王绩开始。《野望》是王绩的著名诗作。这首诗一共八句,每句五字。古人称一个字为一“言”,故每句五字的诗,
称为五言诗。第三句和第四句词性一致,句法结构相同。第五句和第六句也是词性一致,也是句法结构相同。这样形式的结构,称为“对子”,或称“对偶”“对仗”。每二句称为一联。词性一致的对句,如“树树皆秋色,山山惟落晖”,称为“对联”。上、下二句不对的,如“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和“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都称为“散联”。每一联末尾一个字,都是“韵”,或称“韵脚”。这首诗第一联末尾是“依”字,于是以下三联末尾一字就必须用与“依”字同韵的字。按照这样的规律结构起来的诗,称为“五言四韵诗”。后来称为“五言律诗”,简称“五律”。我国古代诗歌,最早的是《诗经》里的三百零五篇四言诗。其后有了以六言句为主的《楚辞》。汉、魏、南北朝诗才以五言为主。这些古诗,都不在声、韵、词性、句法上作出严格的规律。因此,在唐代以前,还没有“律诗”。王绩这一首诗是最早的唐代律诗,但在王绩的时候,“律诗”这个名词还没有出现,故一般仅称为“五言四韵”。这首诗是作者在故乡北山下东皋上傍晚眺望时有感而作。东皋,即东边的高原。第一句“东皋薄暮望”,说明了诗题。地:东皋,时:薄暮,事:望,全都交代了。这种表现方法,叫作“点题”。五、七言律诗的第一句,或第一、二句,通常都得先点题。第二句是说出作者在眺望时的思想感情。如果从字面上讲,对照上一句,他是觉得转来转去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但这样讲却是死讲、实讲。他并不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而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物。一方面是没有赏识他的人,另一方面是没有他看得中愿意去投奔的人。
因此,在社会上“徙倚”多年,竟没有归宿之处。这是活讲、虚讲。诗和散文句法的不同,就在这里。在散文里,“徙倚”必须说出在什么地方,“依”必须说出依的是什么对象:是人物还是树木或山石。像这一句诗,不增加几个名词是无法译成散文句的。因此,散文句子绝大多数不会有双关意义。第三、四句,即第二联,描写眺望到的景色。每一株树都显出了秋色(树叶的黄色),每一个山头都只有斜阳照着。这也还是按字面死讲,而其含蓄的意义却是:眼前所见尽是衰败没落的现象,不是我所愿依靠的和平、繁荣的世界。第三联是描写眺望到的人物。牧人赶着牛羊,骑马的猎人带了许多狩获物,都回家去了。第四联就接上去说:这些牧人和猎户,他们看看我,我也看看他们,彼此都没有相识的人。于是作者写出了第八句。在一个衰败没落的环境中,又遇不到一个相识的人,便只好放声高歌,想念起古代两个隐居山中、采野菜过活的伯夷、叔齐了。一首律诗,主题思想的表现,都在第一联和第四联。第二联和第三联,虽然必须作对句,较为难做,但在表达全诗思想内容时,并不占重要的地位。我们如果把这首诗的第二、三联删去,留下第一、四联,这首诗的思想内容并没有重要的缺少:
东皋薄暮望,徒倚欲何依。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你看,这样一写,第二句的“依”字更清楚了。作者所要依的肯定是人,而不是树木山石。学习一切文学作品,必须先了解这个作品及其作者的时代背景。在我国古代文学批评的传统上,有一个成语,也可以说是文学批评术语,叫作“知人论世”。要了解一个作家之为人,必须先讨论一下他所处的是个什么时世。但是,了解一个作家的时代背景较为容易,这个作家的传记资料愈多,我们对他的“知人论世”工作便愈容易做。至于一篇作品的时代背景,就较难了解。因为一个人的时代背景是几十年间的事,一篇作品的时代背景,可能只是作者的一小段生活环境。对于一个诗人,我们要知道他的某一首诗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除非作者本人在诗题或诗序中自己交代明白,否则就很不容易明确知道。王绩身经隋唐二代,对于他这首诗,似乎必须先知道它是在什么时候写的,才能了解它针对的是些什么。著《唐诗解》的明人唐汝询说:“此感隋之将亡也。”这样,他是把此诗的写作时间定在隋亡以前。这样,第二联就成为比喻隋代政治的没落了。清人吴昌祺对唐汝询的意见,表示异议,在《删订唐诗解》中加上一个批语:“然王尝仕唐,则通首只无相识之意。”唐汝询以为王绩感隋之将亡,因而,为了忠于隋代,有效法伯夷、叔齐,归隐首阳山之志。吴昌祺提醒了一句,王绩也做过唐代的官,不能把这首诗理解为有隐居不仕之志。唐汝询以“长歌怀采薇”为这首诗的主题思想,吴昌祺则以为诗的重点在“相顾无相识”“徙倚欲何依”。何文焕在顾安的《唐律消夏录》中增批了一句“王无功,隋之遗老也。‘欲何依’‘怀采薇’,可以见其志矣。”这样讲,就把诗的写作时间定在隋亡以后,而以为王绩是隋之遗老,所以赋诗见志,表示要做一个“不食周粟”的隐士。
许多著名的唐诗,历代以来,曾经许多人评讲。同一首诗,往往有很多不同的理解。关于王绩这首诗,我选取了三家的评论,以为代表。何文焕的讲法,显然不是可取的,因为王绩在唐代做过门下省待诏、太乐署丞,虽然没有几年,已不能说他是隋代的遗老。至于他在贞观初年,已经告老回乡,这里很可能有政治上的利害得失,史书没有记录,我们就无从知道。我以为这首诗很可能作于隋代政权将亡或已亡之时。但王绩并不效忠于这个一片秋色和残阳的政权。他的“长歌怀采薇”是为了“徙倚欲何依”,是为了个人的没有出路。待到唐皇朝建立,李渊征集隋代职官,王绩就应征到长安出仕,可见他并不以遗老自居。我这样讲,完全是“以意逆志”,没有文献可以参证。但是恐怕也只有这样讲法,才比较讲得通。
一九七八年一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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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评: |
入乎其内 出乎其外
——读施蛰存先生《唐诗百话》
张志春
作家、教授施蛰存沉寂文坛50年后撰著《唐诗百话》,自1987年问世起,就饮誉海内外。我们知道,唐诗在学术界并非新话题,在当时及后世引发的言说层出不穷,而施著何以能异军突起脱颖而出呢?我认为其解诗的特点是:既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
入乎其内首先是选题新颖。正由于作者能入乎其内,反复涵泳,对所选题材烂熟于心,意在笔先,所选内容使读者眼前一亮而充满期待。如讲白居易,讽喻诗不选《卖炭翁》而选《两朱阁》,感伤诗不选《长恨歌》、《琵琶行》而选《霓裳羽衣曲》;韩愈不选《早春》而选《落齿》;若所选众人愿选的,则点击其中所蕴含的唐诗历代疑难题迎难而上,道出自家凿凿有据的见解……,如此避熟就生,迎面立见陌生化的新鲜,便有弹射审美疲劳的张力。
入乎其内才能够文本细读。既品味整体,又细读诗题与字词句,使字词句篇乃至修辞格律一一打通,浑然一体。琢磨一个词汇、一个意象,诗人可能的特殊取义,考释诗歌题目导引诗思具体的趋向,整体把握诗境最深刻的意蕴。王之涣《凉州词》阅读一直有“黄河”与“黄沙”之辩,施蛰存既论句法气势,更论诗题诗句是谱唱凉州曲的歌辞,以为原本不专写凉州,何必一定要写黄沙呢?如此四两拨千斤,使漫长的蜗行摸索豁然开朗,去“黄沙”论者如釜底抽薪。如此核心部件的洞窥登时照亮了诗歌的整体境界。
入乎其内则更敢于以意逆志,与诗人对谈。施蛰存原是当代文学新感觉派开山作家,对于作家心态,创作动机,文本内在情感线索,情节脉络的领悟自有过人之处。他读诗敢对名家说褒贬,更有从内入手与诗人对谈的色彩与意味。如谈高适的《燕歌行》,从句法、韵法和平仄黏合角度看,以为实是七首绝句的缀合,每一首表达一个完整的概念,绝不与上下文联系,主题思想不一贯,从而导出历来选唐诗者随人高低对此诗盲评的新论。讲曹唐《小游仙诗》“藕花菱角满潭秋”时自注:“‘藕花’原作‘碧花’。‘碧’字与上句‘翠’字重复,实在不佳。今改作‘藕花’,好得多。我讲解唐诗而擅自改字,未免唐突。”在这里,品赏亦是创作,意在使前贤虚弱的字词或句子更为壮丽雅健。这恰是珍爱古人为其补足的盛意,亦是“齐民与俗流,贤者与变俱”意识在解诗中的体现。若联想到苏东坡颇多这类自铸伟辞的从容改削,解诗者自当会心一笑。
出乎其外,就是选取比较的方法。比较,就是选择更多的参照系,多层面多向度烛照诗人诗歌艺术的幽邃世界。其一如版本的比较考释。如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宋人删除“送别”二字,明人削掉“赋得古原”四字,蘅塘退士《唐诗三百首》不知此诗原题,逐句批点,误以诗名为《草》的核心意象指喻小人。施蛰存历时性比较中溯源纠谬,从而复原诗题,使诗歌原初本意立显出来。如此揭示事物原生态的文化启蒙,下大气力铲除芜杂的文化修复,在施著中不胜枚举。
其二如揭示人们容易忽略的背景。唐闺怨诗解读者多,而施蛰存则揭示易被忽略的府兵制背景,使诗意陡增。想想看,有唐一代,男子廿一入伍而六十退役,虽武则天改为廿五入伍,五十退役,了解这些,才会真切地知道,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一个婚后无异与寡妇的女子内心的绝望与忧伤。
其三如意象的多重比较。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一般注家引鲍照“清如玉壶冰”为源,以为喻诗人对官场已冷淡如冰。而施蛰存放开眼界,考察姚崇的《冰壶赋》,继以王维、李白、陶翰、崔损、王季友、卢纶、韦应物等人所作的玉壶赋咏为证,意在说明玉壶冰的寓意是为官廉洁清正。在我看来,如此关键词的历时性考察,足以颠覆一诗的整体性境界。
其四如诗人诗歌的比较。如李商隐诗歌与宫体诗历时性比较,以为宫体诗思想内容不会越出文字意境之外,而李的艳情诗,仅是他的某一种严肃思想的喻体;与温庭筠共时性比较,以为无论意义还是价值,温的诗远不如李;再向后就李诗的影响延伸宋元明清历时性梳理,如西昆酬唱,如明前后七子,如清中期以后好作情诗专作无题……,可见李商隐诗歌的接受史比李杜白等更壮观更绵长,影响力更大。如此交错而行,李商隐的诗歌史位置便显现出来。
其五是诗歌发展史诗歌运动的比较定位。施蛰存细读文本,考察唐诗的整个历程,提出了无论继承和发展方面“中唐诗盛于盛唐”的大胆新论。因为政治经济的盛唐与诗歌的盛唐不是全等关系。他选盛唐诗人十六家已觉再无可选,而中唐入选二十五家还觉割爱不少。“同样是五十三年,即使从诗人的数量而论,也可见中唐诗盛于盛唐。”这一阐释务陈言之既去,令人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似乎早已定论的诗歌格局。
正因为既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作家兼学者施蛰存的十八般武艺得以充分地施展。他话说唐诗,既选编又辑佚,既考证又校勘,既笺注又诠释,既品评又赏析,更不用说作家介绍、作品研究、流派梳理、风格比较、创作经验探索、诗歌理论推敲等等都需推陈出新,别开生面。即如比较而言,也林林总总蔚为大观:如同意象叠加带来的蒙太奇效果,彼此相对呈现照亮对方,从而滋生新质。智慧的翅膀在唐代诗歌的宇宙间自在拍击;几十年的冷板凳在这里绽放出灿烂的人文之花;即便不一定完全认可施蛰存的解读考释,但人们仍会欣喜地觉得早已烂熟的唐诗世界得到了刷新般地洗礼。
2014.12.7于陕西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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