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红,上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音乐人类学硕士。钢琴演奏家,居上海。她用十年光阴,把青春韶华都用在跟踪采访活跃在樟树、高安等地民间戏班的社会调查研究上,记录外界鲜为人知的民间戏班的生存状态,以冷静、客观的笔调,白描纪实的手法,讲述民间戏班所到之处的民风民情民俗。十年含辛茹苦,写就《戏班十年》,书中引经据典,皆有出处。数据引用,真实可靠。该书为文化人类学、戏剧史学、社会学、民俗学等研究,以及为政府文化管理部门制定相关政策等,提供了厚实、可靠的来自民间的参考资料与依据。
江西樟树市有个经楼戏班,从1979年成立至今,班主由父亲白崇贤传到了儿子白根保。刘志红从2006年开始跟着经楼戏班去“流浪”,考察成果收录在《戏班十年》的上半部分。2016年,刘志红重返戏班,一直跟踪到庚子年正月,因遇疫情,方才截稿。这本书好比一株仙人草,浸润着风露雨珠,鲜活嫩绿,如春风牡丹,充满生机。
《戏班十年》中白老爷子、根保、凤梅、蓓姐、菊珍、傅老师、刘主任、刘明、刘老师、刘主任等戏班演员鲜活生动。这些经楼戏班的演员们在刘志红的笔下,血肉丰满,情感充沛,一颦一笑,历历在目,感人至深。书中人物,可圈可点,每个人都可以单独立传,每个人都是一部书。根保作为班主,他以原始本真的乡情和对知识分子的尊崇,处处呵护着跟着戏班流浪的作者刘志红。根保为了戏班的生存,把心操碎,把脾气放下,把个性磨圆,对戏班遭遇的写戏(演出谈判、签订合同)、演出、住宿、伙食等种种不公忍气吞声,处处和为贵。只苦了根保的妻子凤梅,为了戏班演员队伍的稳定和演出质量,她既要努力做好演员思想安抚工作,提升演出效果,更多是上善若水,承受来自丈夫根保的无名怨气,于是乎,吵架拌嘴便成为这一对夫妻解决问题的唯一路径。但是,两口子当中有一人不舒服,另一方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对方,相扶相携,相濡以沫。
戏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又难逃此消彼长的宿命。戏班的竞争,导致演员的流动性增强,跳槽不受任何约束。而且,各个戏班都不愿意花本钱、花时间去培训新生代演员,怕只怕演员学业有成,飘然而去,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担忧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民间戏班演员的青黄不接,甚至有断代之虞。
随着时间的推移,专业剧团退休的演员也加入到民间戏班当中去,与民间戏班的演员同台献艺,同时也给不太注意唱词、唱腔、乐队乃至于戏班管理等专业问题的戏班,带来了鲶鱼效应,促使民间戏班的觉醒,促进戏班的自我净化自我提升。现实的竞争,演员的稀缺,使得每一位演员都要一专多能,一人多角,戏比天大,救场如救火,就连作者刘志红也客串当起了报幕员、歌手、站班……
《戏班十年》透过作者细腻的文字、严谨的考据,读者可以增加对地方戏曲的流变、音乐的欣赏、地方戏班的生存现状等诸多领域的理解。尤其是刘志红对于大提琴低音的论述不单是论述音乐的反差与互补,这一美学话题同样适用于书法、绘画和写作等艺术门类,比如书法的方圆转折,绘画的虚实动静等。
《戏班十年》可以作为一部反映江西民俗、民风的史书来读,比如乡村唱大戏的各种缘由、“打八仙”、“出煞”、“喝彩”等颇具古风且仪式感很强的习俗,以及樟树、高安、丰城、南昌、新建、进贤、抚州等地乡民复杂的人性。
通过《戏班十年》的写作、出版,刘志红拥有了跟随戏班“流浪”的刻骨铭心的生命之旅,“人生一辈子,有时考验的就是选择的眼光。因为机遇只给那么几次。”
好文章如风,吹得水流花开。刘志红用十年时间,跟随樟树、高安两地多个戏班十年展开课题研究,醉心戏曲研究,客观记录民俗,历尽波劫,终成正果,而且《戏班十年》一书,具有不可复制的珍贵的历史文献意义与出版价值。
《戏班十年》内涵深广,远非一篇书评能够承载得了,比如松青、菊珍、刘明、小万、蓓姐、刘主任等个性鲜明的人物,无法一一点评。至于戏班游走乡村,举步维艰,却又欲罢不能,个中深层原因既不能简单归咎于“情怀”,亦不能归咎于“生计”,真是半缘痴爱半缘钱,欲说还休,一言难尽。时代的列车呼啸而去,民间戏班还在传承……
来源:凤凰网江西综合2020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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