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读书,身边总有人说:“没空啊,等哪天得闲了读读书也不错。”读书一事,在多数人看来,和散步出游一样,是闲暇之事。然而也有一些人,读书是常事,生活也就越读越闲,读书的时间自然也就越来越多。由此,“闲闲书室”,在我心中自是一番漫不经心又理所当然的样子;由此,《闲闲书室读书记》中,自是给了我这二月里来的悠然悦读时光。
那些书,说的是千百年来流转尘世间的古书;那些事,说的是关于寻书,购书,读书的事。结局便总是这样:世事沧桑,物是人非,而最经得起时间打磨的,便是那些书。虽然败了颜色,破了容貌,却积淀了岁月,收获了人间冷暖。一本书几朝更迭,数易其手,每一枚藏书章里都有故事,每一段批注文里都有情感,而每一次魂牵梦萦后的人书相遇,也算得上是匆匆人生中的小小奇迹。
作者林夕先生偶得赵万里先生手校本《梅苑》,那一份惊喜之情,实为读书人之羡福:“……此本百年间几更沧桑,递藏名家,手迹具在,完好如初,终为其人所得……为此书庆幸。”
是的。人的庆幸也是书的庆幸,人书两依,无分彼此。一本书,从写作到刻印,从购买到阅读,从流转到收藏,期间牵扯的,莫不是一个情字。而一本古书所凝聚的价值,也莫不是百年来书本所历经的“书情书事”。
林先生在谈及《艺蘅馆词选》一书时,说到当初此书出价太高,不忍买,每每进店,都要将书摩挲一番。书店当值孔礼迁先生见有人如此喜爱此书,也就让价而成人之美。由此,后来林先生每每翻阅此书,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位长者可亲的面容。“古书市场买卖双方的关系,原来另有一种情谊,不必锱铢必较。可惜这种关系一去不返,在回味不尽的记忆之中,留下肃然起敬的余韵。”林先生在书中如是写道。
物以人贵。一本书的起伏跌宕,莫不体现着人世间的风雨冷暖。在林先生的文字里,我时时为书所感,为人所叹。在“破四旧”那个年代,林先生一屋子线装古本,愿不愿意,都要自己偷偷地扯着烧了,看着一本本的宋人清人文集消失在烟尘里,即便是麻木的心中有了痛觉,也要狠狠心,排排队,接着烧。
这一番情感经历,放在今日,仿佛还历历在目,那火光中纠结的眉,无奈悲伤的眼,让我掩卷低眉,不忍再读。现如今,那些还在人世间流转的古本啊,就当是奇迹,世人当珍惜。而藏书为读,人若能安心读书,便是书的庆幸,也是人世的造化和福祉。
身为藏书人和读书人,林先生的《闲闲书室读书记》给我最大的教益,乃是对书的认识和态度。六十多年与书同行,林先生以为,“读书增长见识,藏书开阔读书视野,读和藏相得益彰,这是内外双修的功夫。”而“书中有朱笔批注,逐阕圈点,直至终卷,一笔不懈……”如此“一批到底”地勤奋读书,则为林先生一辈所遵从的对书的态度。在印刷和出版技术高速发展,精品书籍丰富易得的今天,此种认识,此种态度,该是弥足珍贵的呢!10757
《闲闲书室读书记》/林夕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定价:60.00元
来源:《新华书目报》201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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