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科学理性的鸿篇巨制

刘大椿

   近日，中国科学哲学界收获了一项丰硕成果——《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丛书中译本首批9卷（共16册）面世。
    这套丛书是由世界最大的科学文献出版机构之一爱思唯尔（Elsevier）出版集团组织国际上一批重要哲学家和科学家集体完成的，被认为是近10年来国际科学哲学界和跨学科领域最受人关注的一套丛书。该丛书的作者包括自然科学家、数学家、社会科学家和科学哲学家，所涉及的议题都是当下科学哲学研究中最前沿或者最富有活力的问题；它以宏大的视角来展现步入新世纪的科学哲学的研究面貌，通过对一般科学哲学以及各具体分支科学哲学研究的梳理与阐释，试图为未来的科学哲学开启一幅远景，确是一部综合性的多卷本研究著作。其内容对当下科学哲学的研究者来说既是基础性的，又是富有竞争力的。

    《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的英文版共有16卷，丛书的主编们规划了目前最为齐全的科学哲学子学科群，并且试图确立一种偏向于具体科学哲学问题的研究模式，力求主题的严密性、内容的科学性和方向的前沿性。

    科学进入哲学的视野可谓久矣。但是，哲学真正把科学作为自己批判的武器，进而作为自己批判的对象，那还是近代以来的事情。当前学界所津津乐道的哲学史上的两大转变：认识论转变和语言学转变，都可以说是哲学与科学联姻甚至梅开二度的结果。这并非意味着科学与哲学是天然相契的，其实，科学与哲学愈是难分难解，之间的纠葛就愈加缠绵。然而，如果离开科学来讨论哲学，那么后果却是完全可以预料的，哲学将背离当代的现实问题，哲学的论辩就沦为空谈。科学哲学正是肇始于科学在自己的确立过程中出现的许多哲学问题，为此，科学家经常超越实证研究深入元科学的领域进行思考，哲学家又不失时机地把触角伸向科学活动的各个方面及其后果，科学与哲学长期互动，才终于造就了宏大的科学哲学大厦。当然，科学哲学首先是近现代科学发展的产物，科学哲学最卓著的成果之一便是深化了对科学与哲学关系的认识。当人们说科学时，一般是指实证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当人们说哲学时，则多少与思辨哲学脱不了干系。也因此，人们可以认为科学哲学本身就是沟通自然科学与哲学的桥梁，是实证方法与思辨方法的结合。

    当代世界的科学哲学界，正处于“战国”时期，各种观点、学说异军突起，纷繁无序。在科学哲学界内部，因对实证主义进行反思而形成了后实证主义潮流，在一般哲学界，则对理性主义进行反思而形成了后现代主义思潮。如果说后实证主义潮流尚是在科学哲学领域内，在西方学术传统内部进行反思，那么，后现代主义则倾向于直接批判西方学术传统的核心“理性”，甚至持偏激的反科学态度，忽视科学及科学理性对文明进步作出的巨大贡献。批判的激情不等于理论的严谨，批判虽然痛快，出路却十分彷徨，提不出解决当代科技困境的可操作的、切实有效的方案。特别值得重视的是，在当前中国，由于社会转型造成的脱序效应，非理性主义的倾向颇有市场，反对“科学主义”的声音也很响亮。但是，今天的中国，当真要追随西方的后现代主义倾向，是会立即碰壁的，且很容易返回前现代化的困境。为什么会有许多人不自觉地沿袭后现代主义思维框架呢？一些人试图回归形而上学的传统，此路看来也充满陷阱和荆棘；另一些人反对极权主义，却把“科学主义”当作极权政治的基础。然而，若任由人们把科学作为靶子进行批判，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很可能不是个性张扬之花，而是远离科学理性的封建愚昧。现在，有《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这样一部代表当下国际学界水平的科学哲学的鸿篇巨制摆在我们面前，真是有助于恢复科学理性在学界的主导地位。

    在中国，科学哲学从无到有，经历了一个非常曲折的发展过程。在晚清和民国初年，它是作为一种启蒙思想与科学一道引入中国的。20世纪20年代以后，科学哲学随着中国现代科学体制的引进和确立，成为哲学争论的重要力量。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后，科学哲学在中国获得更大活力，成为思想解放、走向世界的有力抓手，也作为一个哲学分支学科在国内学界得到确认。但是，理性的坚守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后实证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流行的格局下，中国的科学哲学显然有一个困难而必要的再定位问题。遗憾的是，科学哲学在当下中国，无论对科学实践还是对一般哲学的影响都还不太够，深入扎实的研究也较欠缺，特别是要在中国大地上确立真正的科学意识，使之成为时代精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有赖于科学哲学的学人艰苦而有成效的努力。

    维护科学与理性仍是我们当下的必要工作，然而究竟应该在科学哲学与科学之间、科学家与哲学家之间建立怎样的关系？究竟应该构筑一座什么样的沟通科学与人文的桥梁？这套《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为我们指出了一个重要的方向，那就是加强哲学与科学、哲学家和科学家的交流与合作，彼此之间相互倾听、相互借鉴和相互促进。也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翻译和引介这套重要丛书的价值对国内科学哲学界是不言而喻的。

    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是我国科学哲学领域的重要研究基地，多年来始终关注国外最新的研究成果，并为国内学界带来了多部市场反应良好的国外译著，此时他们敏锐地把握到该丛书对国内学界的指导意义和重要价值，投入骨干队伍历时5年多进行了艰苦的翻译工作，终于将这一巨著呈现在我们面前。我相信，该丛书的出版不仅能够将国外最新、最富有活力的观点呈现给国内学者，同时也必将对国内科学哲学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首先是观点和内容的传播，更为重要的是，对如何将哲学面向基础性的学科、如何把哲学与具体科学的发展紧密联系起来，给予很好的示范。希望这套《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有助于我们给“科学理性”一个恰当定位。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

让哲学成为 科学的“知己”

陈凡

   科学哲学看起来最有资格说自己是科学与哲学相濡以沫的关系的代表，因为它以科学为研究对象，是关于科学的哲学。然而，在科学哲学史上，科学与科学哲学的关系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融洽。20世纪中叶，维特根斯坦的思想对分析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不少接受分析哲学训练的哲学家恪守维特根斯坦的教导认为，科学与哲学有严格的区分，哲学无需向科学学习。这一倾向的结果是，一方面分析哲学对科学影响甚微，另一方面科学哲学研究的内容受到极大的限制。事实上，即使是逻辑实证主义时期，虽然有一些逻辑实证主义哲学家是物理学家，但是逻辑实证主义的哲学主张对物理学发展的影响也微乎其微。事情往往是穷则变。研究内容方面的窘迫状况促使科学哲学直接转向科学本身。这一转向使科学哲学呈现出新的景观。科学哲学与科学活动的联系较以往有了根本的不同。科学哲学家需要参与到科学活动中与科学家对话，能在具体科学理论中提出见解，目标不仅仅是哲学说明或解释，而是为科学理论和实践实质性的改变作出贡献。于是，科学与哲学的绝对二分越来越不受欢迎，甚至科学哲学家更愿意称自己为理论科学家（theoretical scientists）。这是科学哲学及至哲学内部发生的一次重大转向，其结果是具体科学哲学的兴起。

    初读《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中译本，最直接的感触就是它明显地反映了哲学中发生的这一重大转向。刚出版的中文版就包括了《物理学哲学》《生物学哲学》《数学哲学》等，都是以具体科学哲学独立成卷。从具体内容方面看，也能发现哲学参与到科学中这一倾向的实例。社会科学哲学中一个重要的变化是，社会学这一社会科学的经典范例地位逐步让位于人类学。该手册的“人类学与社会学哲学卷”把人类学与社会学并列介绍反映的正是这一发展现状。同样，“心理学与认知科学哲学卷”反映的是心理学哲学的一个最大转变。举世瞩目的“认知革命”使哲学家不得不积极参与其中。认知研究已在实验心理学、神经科学、语言学、人工智能等方面全面展开，这个趋势要求心理学哲学重新定位自身；不仅如此，认知科学的内容可以直接与认识论和心灵哲学的问题相关联，比如表象与知识的关系问题。
    科学哲学家曾经认为科学哲学不涉及伦理学。科学哲学参与到科学实践中之后，科学的社会维度越来越被哲学家关注。科学作为人类社会活动的一种，其中与伦理问题相关的方面因此成了哲学热切关注的一个方面，而且哲学的研究结果也现实地影响到科学实践。虽然“一般科学哲学：焦点主题卷”只介绍了科学哲学的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但是其他分卷有专论伦理问题的章节，比如“技术与工程科学哲学卷”的第36章和第40章的第4节。伦理问题在科学哲学中被重视，是哲学与科学实践结合的重要方面。

    另外，该手册在内容的设计方面也值得称道。首先，点线面结合，尽量给每一个分支内容以全景式呈现。既有历史勾勒，又有专题研究。其次，研究路径的多元化。描述性研究、历史学与社会学解释、概念性分析、规范性评价等，都可以在该手册中找到。再次，内容基本上兼顾了两大哲学传统。虽然该手册没有专章介绍我国内地科学哲学，但是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兼顾了诸如批判理论、现象学、哲学解释学等我国内地哲学的内容。最后，撰稿人基本上是某一个方向的主要代表。比如休斯（J.Hughes）、克洛斯（P.Kroes）和兹瓦特（S.Zwart）都是技术哲学前沿领域中的哲学家。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的同仁，在郭贵春、殷杰两位教授的带领下，历时数载，第一批译出9卷16册，可谓国内科学哲学建设中的一件盛事，必将对国内科学哲学的研究乃至学科建设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哲学与科学的相互渗透是哲学自身寻求突破的结果，也是科学在改变世界过程中改变人的认识的结果。或者我们可以说，哲学和科学在求真过程中应该是同路人，但是二者求索的姿态不同，前者偏重于思辨，后者以实证为主。科学注定要继续为世界提供合理性的说明，但不该是哲学的终结者。哲学也要为世界提供合理性的解释，因其有形而上的属性，会比科学多一些超越性，在一些时候可以帮科学从迷思中解放出来，在这个意义上，哲学是科学的“知己”。

    （作者系东北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教授）

科学哲学：科学与哲学的桥梁

郭贵春 殷杰

　　整个20世纪，伴随着一系列科学上的革命性进展，因其而产生的科学哲学也经历着从初期到兴盛再到转型的过程。在刚刚步入21世纪之初，面对科学哲学未来走向的发问，一批科学哲学家以及科学家被召集起来共同完成了这部迄今门类规划最为全面的科学哲学丛书——《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它以宏大的视角来展现步入新世纪的科学哲学研究面貌，通过对一般科学哲学以及各具体科学哲学研究的梳理与阐释，试图为未来科学哲学开启一幅远景。正如这套科学哲学手册的3位英文版主编——道·加比（Dov Gabbay）、保罗·撒加德（Paul Thagard）、约翰·伍兹（John Woods）所共同认为的，在已知的任何时期，科学在其前沿的运行总是遭遇到有关知识与实在的本质的哲学议题。科学论战会引发诸如理论与实验的关系、解释的本质以及科学接近于真实的程度的问题。在具体科学中，关于存在是什么以及如何知晓它的问题会引发特殊的关注，例如，物理学中的时空本质问题、心理学中的意识本质问题。因此，科学哲学是对世界进行科学调查的必要部分，并且总的来说，科学哲学正日益成为哲学的核心。尽管仍有哲学家认为关于知识与实在的理论可以通过纯粹的沉思而发展出来，但大多数的哲学研究表明，重视相关科学发现才是必要的和有价值的。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该丛书的英文版主编们规划了目前最为齐全的科学哲学子学科群，并且力图确立一种偏向于具体科学哲学问题的研究模式。

    为了实现最初的意图，丛书邀请了众多熟谙各门具体科学的分卷编者，他们从通晓科学的哲学家们以及（少部分）通晓哲学的科学家们那里征求来的宝贵稿件令人欣喜。这16卷系列丛书为当代科学哲学研究门类提供了一种目前最为完善和齐全的纵览。这套丛书由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医学与其他科学文献出版机构之一的爱思唯尔（Elsevier）出版集团推出。

    《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的最大特点在于其所规划的严密学科体系，并且面向基础性的学科导论，与具体科学发展的历史联系紧密（甚至邀请许多具体科学领域的学者撰写一些重要科学人物的传记以及某些学科或命题的发展简史），科学色彩浓厚，所涉及的哲学论题十分前沿，不仅受到许多哲学学者的关注，也受到了来自各相关领域科学家们的好评。在内容上兼顾了基础性及前沿性，是一部特点鲜明的不可多得的科学哲学丛书。

    整套《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始终在强调科学与哲学的紧密联系，其中涉及的案例大都聚焦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研究的最前沿，丛书的宗旨便是为这些前沿问题提供一种最新、最深入的哲学分析，从而在整体上描绘当前科学哲学的研究面貌及其未来走向。因此，学科专业性与问题前沿性便是本丛书的基本特点，它在为读者带来一场思想盛宴的同时，也给翻译造成了相当大的难度。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作为丛书翻译工作的独家承担者，在时间短、工作量大的情况下，为翻译好这套丛书，起用了中心几乎全部的人力资源，将翻译工程列为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工作的第一要务。

    自2010年1月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正式启动首批《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9卷的翻译工作以来，历时5年多，各位翻译人员克服种种困难，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在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全体同仁的共同努力之下，我们很高兴丛书16卷中的9卷能够如期顺利出版。如果条件成熟，我们将筹备展开后续7卷的翻译工作，使之早日与广大读者见面。由于本次翻译工程时间紧迫，翻译和协调难度大，难免在一些方面会不尽如人意，辜负广大读者的殷切之心，如有不当之处，还望众位专家学者不吝指教。最后，这里还要特别对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表示衷心的感谢，若不是出版社的远见卓识、对于新兴思想进行引介的魄力以及对学术求真务实的态度，便不会有此次翻译工程，《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也就没有机会被列入“十二五”时期（2011—2015年）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和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2015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对此次翻译工程异常重视，专门选派了精良的编辑团队，他们的认真敬业与专业高效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谨代表全体翻译人员在这里向他们表达最诚挚的敬意。总之，希望我们的努力工作最终能够换来广大读者的肯定，以绵薄之力推动国内科学技术哲学事业蓬勃向前。

    （作者系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教授，本文为《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序言，刊发时有删节）

    丛书介绍

    《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是迄今规划最为全面的科学哲学丛书，英文版由爱思唯尔出版集团出版，中文版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组织翻译出版。丛书以宏大的视角展现步入21世纪的科学哲学的总体面貌，通过对科学哲学的系统梳理和深入阐释，拉开了科学与哲学的全面融合研究的帷幕，开辟了哲学研究的新维度和新空间。《爱思唯尔科学哲学手册》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基于严密的学科体系，面向基础科学，联系具体科学发展的历史，将学术史与学术背景紧密结合，不仅受到哲学家的关注，而且受到科学家的好评，在哲学研究和科学教育方面，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般科学哲学：焦点主题》 定价：200.00元
    《心理学与认知科学哲学》 定价：200.00元
    《逻辑哲学（上、下）》 定价：320.00元（全两册）
    《信息哲学(上、下）》 定价：320.00元（全两册）
    《物理学哲学（上、中、下）》 定价：480.00元（全三册）
    《人类学与社会学哲学（上、下）》 定价：320.00元（全两册）
    《技术与工程科学哲学（上、中、下）》 定价：480.00元（全三册）
    《生物学哲学》 定价：240.00元
    《数学哲学》 定价：200.00元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6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