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绘画和写文章一样,里头有好多回忆的东西,有好多纪实的东西,还有好多韵味的东西,无法表达,用绘画可以画出来。
贾平凹的名头很大,我比较能够接受他的散文,但对他的小说尤其是《废都》并不能十分理解,虽然有一位在巴黎专门研究普鲁斯特的朋友说这部小说很不错。贾个子不高,脸上表情比较凝固,陕西腔很浓,不太容易听得懂,但感觉他是一位很传统的文人,而且乡土味也很浓。他写字,画画,据说他的字画比小说还值钱。这是我和陈桥生共同做的采访。
1、写字和画画:才华像爱情,付出越多,得到越多
问:我们自去年八月份改版以来,采访了一系列名家,听说您来深圳,我们很高兴,就赶过来跟您作一个采访。您此次画展为什么会选择深圳呢?
贾平凹:有几个原因。主要的是这边的朋友热情邀请。再者,我本人对深圳感觉好,气候啊,环境啊,都喜欢,几乎每年冬季都要来一回。这里的人文环境总体来说也比较开放,现代气息浓,人和人的关系简单。
问:写字、画画在您生活中占什么样的地位?会很花精力吗?
贾平凹:花不了太多精力,尤其是写字更快,画画是因为几个绘画界的朋友经常在一块,聊天,看人家怎么画,就是这么摸起来的。作家也不是从早到晚写东西的,他可能好多天不写,也有不想写、怕写的时候。写字、画画其实影响不了写作的,你不写不画还得在家里呆着啊。闲着。
问:湖南《书屋》主编周实编了一本书《齐人物论》,里面有对您的评论,我给您念念:“当我看到一位优秀的作家把仅仅够以干好本行的精力和才华虚掷在附庸风雅的字画涂鸦上,我不得不感叹,传统文化那种沼泽般催人沉溺的巨大力量。”
贾平凹:他这种观点我绝对不会同意。这是没有从事那个事情的人的瞎掰乎。比如人的呼吸,人活在世上不外乎吃饭、干活、睡觉,同时也在一呼一吸,有人会以为不停地一呼一吸,累死了,实际上你根本感觉不来,咱们说话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一呼一吸。写字画画也不是附庸风雅,我从小就喜欢,真正写起字来是在八十年代,画是在九十年代。其实我现在写字挣的钱比稿费多,起码也能养家糊口嘛。咱不是太高尚拒绝一切钱财的,经济社会,总得吃饭,上有老下有小,单靠稿费难以维持生活。
问:写字画画纯粹是出于兴趣?
贾平凹:是出于兴趣。兴趣带来了意外的收获嘛。不是为钱这个东西,如果你是为这个东西,那就坏了,就得整天跑出去给别人写字。我都是别人求到我家里,没事我给你写,有事就不写。而且是有条件的,哪方面的字我写,哪方面的字我不写,如果是纯粹为了钱,为生计奔波,为一百块钱把写作摞下,跑出去写字,那性质就变了。所以,如果给钱,又不费事,何乐而不为?
问:您写字画画有没有正式拜过名师?或者是自己凭兴趣摸索?
贾平凹:写字比较简单,主要凭自己兴趣写;画基本上没有卖过,毕竟不是专业画家,而且画无法复制,不像有些画家卖牡丹,不断模仿。我和画是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画不出来了,自己娱乐,就像搓麻将,兴趣使然。我是画坛外人,画坏了,不会导致同行人的嘲笑攻击,可以说,我不会画画,我玩,这样就没有那些清规戒律,那些框框条条,心里怎么想我怎么画。
绘画和写文章一样,里头有好多回忆的东西,有好多纪实的东西,还有好多韵味的东西,无法表达,用绘画可以画出来。比方,李商隐那些爱情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平常人看了觉得感动,但任何读者都无法了解本来的原因,即使背后有个故事在,别人读了觉得有同感,但没有人能真正了解那种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情绪,那个故事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其实,很多绘画作品的根源都在这里。
问:写字画画是为了“养家糊口”其实是您的一种幽默说法。
贾平凹:高尚的说法有人说“为革命写作”、“为人民写作”、“为社会写作”,实际上都不是,最早都是为兴趣而写,任何艺术创作的动力是兴趣,它只是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才带有一个使命感。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责任感,为革命而写作,为人民而写作,一个字也写不出。
问:您在诗书画各方面都有兴趣,是不是意味着您在追求一种古代士大夫式的生活呢?
贾平凹:对我来说,最实在的是由于兴趣。我的兴趣广泛,都喜欢,爱那个东西,并不是为了让别人说我博学呀,多才多艺呀,用不着给别人说那些东西。比如,画画,原来我不是为了展览,也不卖,我自己玩的,后来玩得多了,别人说不错,就展览了。我还下棋,算卦,玩古董。要是像刚才谁说的那样,才华全部分散了。其实,才华的表现不是浪费,不是那样,不是像分蛋糕那样会分完了。而且,它们会互相刺激,像爱情一样,你付出得多,回报的也多。
问:据说您在家门口贴了一张关于求取字画的标价"告示",这对那些求索字画的人有作用吗?
贾平凹:那是早年,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没有人敢讨字画了,慢慢形成规距了,要字就拿钱来,拿多拿少的问题。从古到今,是画家都在卖字画,并不是个丢人的事。
问:现在写字画画已经是您生活的一部分了,是吧?
贾平凹:要不干这就是锄大D,打麻将,要不就是钓鱼呀,聊天呀,俺也是正常的人。吃喝拉撒喜怒哀乐俺都有。
问:因为您毕竟是著名作家,所以很多普通读者还是很想了解一下您的具体的日常生活。
贾平凹:现在慢慢年龄也大了,精力有限,身体不好,正常生活跟你差不多,家庭负担也重,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七八口人,起码吃穿的问题得解决,得努力工作,工作才能获得报酬。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是写作,从事时间最长的是写作,兴趣最大的还是写作。 2、走西部:看到生命的艰难 问:今年以来您在《收获》上发表了一系列有关西部的文章,您每隔三四年都要去西部一次?
贾平凹:是。我喜欢新疆这个地方。
问:为什么以前您比较少在文章中提及西部,这次却写了一个系列?
贾平凹:起缘嘛,是有组织的,李小林叫我写,我说行,就写这个丝绸之路,从西安开始写。走丝绸之路,一般的都是坐飞机或火车,从西安直接到乌鲁木齐,极少有像我这样自己开车过去的,当然最好是步行,但咱不行,走不过去。几个人一块去,比乘飞机收获多一些。
古人走万里路收获就大了,骑一毛驴,后面跟一个书童,没地方就睡在野外,没吃的就饿着,土匪呀,抢劫呀,什么事情都会有,时刻和生命有关系。现在走万里路乘飞机两小时就到新疆,西安也是楼房,新疆也是楼房。中间肚子饿,但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吃到饭,可以预知,这不是生命体验。生命体验是生死,是拧你一下马上就感到疼痛,你这个生命危机就反应了,那种生生死死靠两小时是体验不到的。但现在人永远也做不到。只能尽量地按照现在的条件,开车走,开车也很辛苦,沙漠,戈壁。几辆车互相照应。在去柴达木的时候,从西藏到青海那条路,在古唐蕃大道,青海段走了一天见不到一个人,你想想古人是怎么走法的?
问:你写这个系列最大感受是什么?跟以往有什么不同?
贾平凹:一般的旅游是坐飞机或火车到一个地方,看个新鲜而已。比如到深圳,看深圳这个地方天蓝的,楼房比西安高,窗户更多一些,是这种新鲜感。真正走西部,这种体验更深刻,一路上看到干旱的缺水状况,树木、草的生长状况,你能看到生命的艰难,虽然比不上古人的那种生死的体验,但比那种看新鲜要强烈得多。
问:你经常到西部,你曾说是一种身心的突围,是有意的体验还是一种精神的追求?
贾平凹:如果是有目的去干啥事情往往干不成。我喜欢大自然的辽阔,那种胸怀和气势,这点是最重要的,我的字画都是去完新疆回来后不知不觉提高的。回来后心胸开阔,突然地,不知怎么地,我也说不清,心情很愉快,说不来的东西,一种感觉。我的创作都不列计划,凡是列计划的都没实现。
当时去的时候也是一种旅游,玩的。
问:西部总体上从古至今都是苍凉悲壮,为什么在您的笔下却是如此浪漫?
贾平凹:因为大环境发生变化了。古人写边塞诗,战争时期环境恶劣得很,西出阳关无故人。现在和平年代,西部近些年发展得也比较快。自然环境,人的精神面貌都变化了,一方面是考察历史、人文、风光,还有一个,说穿了,咱也算是旅游吧,心情轻松,不是上战场,心情焦虑,心情不同看环境就不同了。
问:浪漫是不是与您西部系列文章中屡屡提到的“她”有关,“她”真有其人吗?
贾平凹:现在好多人问我这个问题。实际上后面那部分,青海,是我亲自走的,不是“她”走的,但那感觉绝对是对的,是嫁接在她身上,感情是真挚的,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问太详细……
2、写作:脑袋里一条白花花的河往前流
问:您写了很多引起轰动的作品,这些作品的构思是怎么获得的?这个点子,这个主意,想到某个主题后又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来写作的?
贾平凹: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是怎样。我是说不清的,没有固定的模式,突然间有一个想法,然后就琢磨琢磨这个想法,但又往往琢磨不透。写东西时我往往是不清晰的,朦朦胧胧地,像有月光的晚上,只知道脑袋里白花花的一条河往前流。往前流,但具体地咋流我说不清楚了。这个时候,就动笔了。
其实,写作的过程快得很,构思的时候,也不叫起稿,大的思路,大体流向,咋个冒法,想来想去,时间长得很。不说十成,大概有个七成左右就开始动笔了。具体动笔过程中,它流到哪是哪。可能哪个地方拐了个弯,但还是向前流。我看有的人起稿详细得很。我弄弄就走样了。
问:有没有想过为了写某个题材去“采风”?
贾平凹:没有,从来没有。那是报告文学写法了。我最不愿写报告文学。
问:前些年有个新闻说您到华东去挂职了?
贾平凹:有。我去只写了一些日记。当时中宣部让我去换下“脑子”,说我写《废都》,太“灰色”了,可能是西北开发程度不够,你看到的生活面不是很光明的。当时本来是想让我到广东的,但当时印象中广东虽然开放,但是混乱,就到江浙一带了,那里更符合理想中的贫富状况,那里明清以后文化相当发达,本来是说挂职,但我说还是去走一下,前后跑了一年。
问:商州、西安、西部给您的感受有什么不同呢?
贾平凹:商州是我的老家,故乡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即使贫困苦涩也是欢乐的。现在到了城市,吃穿都不错了,但常常苦恼不堪。欲望太强了。在家里,从地里劳动回来,母亲能为我做顿好饭就特高兴。即使是讨饭的,他依然有很多欢乐。二十岁以后是在西安度过,有幸福,也有烦恼的回忆,一切都混杂在一块,大染缸,酸甜苦辣都有。商州是我的少年时期,是两个年龄段。在这个城市呆的时间长,要离开也不容易,因为那个地方培养了你,你没办法离开。
问:故乡是文学家永恒的主题。从商州系列、《废都》到《怀念狼》,您的创作像是从故乡到城市,再循环返回到故乡,您的创作又回到了故乡,为什么?
贾平凹:从商州出来进入城市,看商州就看得清楚,在城市呆长了,年龄也大了,又回忆起好多东西,但也不是说我想写什么东西,而是自然而然,走到哪是哪,突然我发现我想写就写了。我喜欢沈从文,我看过沈从文写的,从湘西出来后写湘西,到青岛写城市,再后来,环境变了,就不写了,不能总写故乡的东西,莫言写的是梦幻中传说中的故乡,借故乡写虚幻的东西。严格说那已经不是故乡了。我的《高老庄》《怀念狼》都是写故乡,但这和以前也不同了。
问:有人认为《废都》是您的代表作,也有人认为《怀念狼》才是您的顶峰之作,您自己觉得呢?
贾平凹:我自己没办法评价自己。只能说几个阶段,《浮躁》、《废都》、《高老庄》、《怀念狼》,我基本喜欢这几部作品,不是说它们有多好,而是说它们在我的创作里算是“转弯”的,自己创作的里程碑,到这儿我得“转弯”了,它就在这“弯”上,是我的重要作品,代表每个时期最关键的作品,从这儿就变了。
问:当代文学史是绕不过您这个“弯”的,一般都把您的小说列入“寻根文学”一类,您怎么看这个分类?好像您最近的小说还有很强的“寻根”意味?
贾平凹:这都是八五年时候分的类。当年我是主要人物,《钟山》杂志给我和韩少功几人各写了一封信,这个流派很有理论色彩,是刊物炒起来,但我不喜欢集体行动,这个词概括了那个时期的一个文学流派,现在别人怎么看难说。我没有刻意的"寻根"意识,当时进城后,感觉不能逮着啥写啥,而要有根据地,就回到老家考察,便有了商洛系列,主要是建立了文学根据地,当时就是这样简单的想法。而不是像流寇似的,逮到啥就写啥。
问:有无下一部小说的计划?
贾平凹:有一长篇,还没校对出来,每部作品都要搁上个一年,写长篇累人。 4、人生:我不是看得很欢乐 问:有人觉得您唯美的成份略逊于沈从文,哀伤的成份也比他多一些,您自己是怎么看的?
贾平凹:沈从文我确实是喜欢。但拿我和他比,具体怎样评价我说不清,那是评论界的事,我说不来。
问:沈从文、汪曾祺和您一样,作品里都有很明显的地域特色,但我觉得他们二位的作品都比较温暖一点,您的相对比较滞重,灰色,这在《废都》达到极致,这跟您的人生观什么样的关系?
贾平凹:你提的这个问题重要得很。每一个人的世界观或文学观它是决定一切的,是灵魂的东西,只有它才能和别人区别开来。拿我来说吧,对于人生我不是看得很欢乐的,这和我个人情况有关系。我出身于农家,一个不是很富裕的地方;另一个性格有问题,现在外面看起来还可以,但磨炼了数十年才达到这程度,现在还是人一多就不行,不愿意见人,性格内向、孤僻一点;咱又不是相貌堂堂,个子又不高,形成自卑感;很小的时候,家庭受到政治冲击,属于“可教(育)子女”,比“狗崽子”好一点。各种原因导致我这种不是开阔的、开朗的、光明的个性,但也决不是阴暗的。它不是生机勃发的,一般是收敛的,内敛的,内向的,拘谨的,敏感的,也有悲凉、伤感、无奈,这种性格发展得好可以达到放达、旷达,但绝对达不到昂扬、慷慨,发展得不好就是孤僻、刻毒。与沈从文比,他们那里较多少数民族居住,没有那么多的倾轧。我是1952年出生的,经历过镇反、反右、公社化、“文革”、上山下乡、计划生育……我没有参加打砸抢,我只是个旁观者,但也是亲历者。这种苦难经历很难带来多少昂扬的东西,不像五六十年代的作家那样慷慨激昂。
问:这种人生经历是“灰色”的,这有没有使得您给自己规定一个模糊或明确的文学追求和审美追求?您所想像的文学观是什么?
贾平凹:我的文学观一直都在变化。春节后我将要出一个小的长篇(我的文学观经常都是在长篇的后记里写的,当然只是感悟式、随感式的),其中提到,我以前的文学观基本是关注这个时代,毕竟中国是一个政治情结重的国家,不可能摆脱政治,但我又不是为政治而写,因此有很多记录的东西,关怀的成份就多。后来觉得纯粹写人生啊命运啊这不是纯粹文学的内在的东西,文学应该是在政治关怀的大背景下,写人性的弱点。文学最终应回到人本身,而不是社会政治问题,苦难的民族造成了对政治的敏感性,但这只能是一个背景,而不能让它直接进入作品。应该在这个背景下去解决矛盾,分析人性。当然,以后也许我的兴趣又会转移,还会再改变。
问:您认为文学的功用是教化、娱乐或自我表现?
贾平凹:严格讲,文学是自我表现的,绝对不是教化的,又不仅仅是玩的。
问:会不会有一天您觉得写小说没意思了,不想写了?
贾平凹:现在还不会。创作过程还是很痛快,打草稿的时候还是有乐趣,抄写的时候就没乐趣了,因为我全部是用手写的,没有电脑。
问:听说你写作的时候有个习惯:在墙上挂一把剑?
贾平凹:我喜欢挂剑。
问:是不是有点宿命的色彩?
贾平凹:只是一种爱好,还不至于宿命、迷信。
问:您的朋友多不多?
贾平凹:我多的是别的行当的朋友,文学界朋友不多。 5、教授生涯:树立新的文学观 问:谈谈您在西北大学执教的情况。您给学生上什么课?
贾平凹:现当代文学。主要讲文学观,尤其强调目前中国的文学观应该树立自己的文学观,突破旧思维树立新思维。一般情况下学校里讲的都是老文学概论,政治意味太浓了。我的新思维就是文学境界一定要向西方靠拢,学习西方,形式上有民族的东西,表面上好象是传统的,实际上骨子里全是现代的东西,这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恰好相反。现代意识就是人的意识。大多数人追求什么?就是追求现代意识的东西,然后民族的文化不一样,产生的民族形式必然是不一样的。你用你美国的文化形式来解释这个东西,我用我的文化形式来解释同样的东西,一个杯子,看你怎样解释它,但杯子是同样的。人类要追求的境界其实只有一个东西,就像坐飞机,这里下雨,这里天晴,这里下冰雹,但云层上头到处都是一片阳光,世界上不同的民族、文化、政治、宗教、文学、历史,它们的最高境界其实都是一回事。你从下雨的云层、冰雹的云层都可以到达阳光的境界。
我说研究生不需要老师给你上什么文学史课,你自己看书,首先是扭转他们的思维,然后教给他们在创作中、读文学史中我感悟到的东西。还有一些具体课程我讲不了就到外边分别去请人来讲。
问:您现在带多少研究生?一男一女?上多少次课?
贾平凹:带两个研究生。两女。每星期上一次课。是漫谈式的,正儿八经(备不备课)那还是要备一下,一次课起码要上两三个小时。今年才开始,因为还没经验,不知怎弄,咱还怕误人子弟。
问:您到西北大学执教引起轰动。现在您如何看待作家进大学执教这其中的利弊?
贾平凹:七年前我就是兼职教授。我觉得作家进校园执教有它的好处。因为如果是太正经的课,你可以叫其它老师来上,大学不缺乏这方面的人才。作家上课有自己的优势,可以有别于一般的老师,而且研究生有一个指导班子,不只是纯粹一个人,况且研究生上课不是灌输式的,怎么不成呢?如果不成,第一个研究生谁培养出来的?第一个指导老师是怎产生出来的?
问:有没有工资?
贾平凹:没有工资。纯属做贡献,也没办公室,上课都是在家里。
问:您还是《美文》的主编,您要干很多事吗?
贾平凹:我投入精力最多的是《美文》。我是作协副主席,文联主席,但相当部分精力投入《美文》,因为刊物上打着我的名字,早期还看稿,现在不看稿了,可杂志虽小事情多,上下左右各种关系,劳心劳力。
问:能不能问个比较私人的问题,谈谈您的家庭?
贾平凹:家庭最好不谈,如果仅仅是我一个人,我脱裤子都可以谈。家庭的人太多了,别人再给你一传,伤害到不必要伤害的人。上一辈下一辈,现在的老婆原来的老婆,小孩子都大了,老母亲,都不好。如果仅仅是我,我啥都好,反正咱也无所谓,因为有些人他承受不起,因为他都是普通人,他们不愿被别人提起。以前有朋友对我很有意见,好像都是我把他们的信息提供出去。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来源:新浪博客2015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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