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之后》,[美 ]弗里德·里奇著,潘望译,南京大学出版社,定价:35.00元
《摄影之后》检视了大量数码媒介的运作方式———从普通人用手机拍摄的新闻事件的图片到无所不在的图像监控,这些媒介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接受视觉信息的方式。 世贸双塔被毁,一张废墟里美国国旗升起的照片不费吹灰之力成为至关重要的、象征性的形象,与另一张二战期间硫磺岛升起的美国国旗照不相上下。最终使这张照片获得一个恰当的结局的是萨达姆·侯赛因在巴格达的统治的崩溃,这一事件本身是策划好的。美国线路逐渐占据上风,也是事先编排的,似乎被剥夺了自然发展的可能。摄影被挟持了,更加追根究底的图片被放弃,给那些看上去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照片让位。当然,一切还没有好起来。 至于劫机者,当他们在晴朗的九月十一日上午命令飞机撞毁世贸双塔,他们也劫持了好莱坞的视觉语言,使用着美国向全世界输出的动作片场景。他们扮演了匿名暴徒,在虚构电影里这么重要的角色早被分配给阿拉伯人。很快,三千名工作者、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朋友由于这些选择而承受痛苦。如今,我们看到砍头、爆炸、被绑架者凄惨的哀求,这些都是从那末日般的一天必然延伸出的各种分支。 真实情况的影像,或实际上是图像和假真相的仿制品,更具威信地出现了。真人秀继续占领电视,对社会的无伤大雅弊病的讽刺挖苦变成了一种偷窥性的乐趣。劫机者表明他们的观点:只有媒体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报道,他们的话语才会被当真,才会被给予最高的关注。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演员,朝着潜在的镜头表演自己。如今,摄像头无处不在,有些被绑架者控制,于是整个世界成为舞台。那被助长的恐怖已懂得政治家和名流们早就明白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想得到认真对待,策划好的真实才是他的目标,从中流溢出可能与征兆。 于是,当我们进入数码时,摄影要怎样处理形象?怎样设法表现一位穿着飞行服的总统,仿佛这身衣服(而非逻辑)就能确保他的统治?怎样超越相同的一般的战争影像,使可见之物被当作确实之物来理解?一个发光的红色番茄为了显得完美而被催熟,它是有毒的,怎样拍摄才能传达出这个水果既无味道也无质感?怎样避免成为形象的同谋或仆从? 在政治领域,这一系列发展的源头是清晰的。首先,一位政要做了一些事儿———以触身式橄榄球为例吧———媒体被吸引,拍下了这一事件。读者似乎很喜欢。于是,政治家们为了让媒体拍摄开始玩橄榄球。最后,即使政治家不想踢球或者根本不懂或者有更重要的事务,他也必须去,以便媒体把他拍成一个玩橄榄球的人。然后,我们迎来了一位媒体造就的总统。 遇上大玩触身式橄榄球的总统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尼克松败北了。现在我们都知道,1960年,广播辩论时,选民似乎更支持尼克松。电视辩论时,则支持魅力四射的肯尼迪。尼克松和他的顾问开始着手重塑形象。“ 1968年选举日前,尼克松已彻底改头换面,某种意义来说,他是第一个靠抹杀自己而当选的总统。” 这就是形象在政治中的伟力:一种分裂的认识,任何人都能被重塑为某种形象,这个形象和这个人不需要完全相同。凯里引用了尼克松的讲稿撰写人、顾问雷·普莱斯的话:“普莱斯提出,选民认可一位总统候选人与现实无关,而是‘选民和候选人形象之间特有的化学反应的结果,我们必须清晰意识到,这些反应是针对形象,而非针对人,因为 99%的选民与候选人没有接触。存在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展现出来的东西……我们要改变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被接收的形象。’” 本文摘自《摄影之后》 来源:新华书目报2015年0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