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华尔街，伦敦金融城，东京中央区，上海陆家嘴(600663,股吧)，在这一个个并不大的区域内，几乎流淌着全世界的金融血液。当每天的上下班高峰，一个个西装革履的金融白领从你面前匆匆走过的时候，你是否会想起在《货币战争》中他们控制世界，在《华尔街之狼》里他们纸醉金迷，直到不久之前的2008年，我们知道他们毁灭了世界。

　　他们似乎总是生活在神秘之中，但是就在这一栋栋摩天大楼里面，我们的生活被他们操纵，而我们除了接受别无选择。作为一个在陆家嘴苦苦挣扎的金融从业者，我仿佛知道我的这帮同事们在做什么，但是我又不知道我是怎么和他们一起引发了危机，甚至毁灭了世界，直到看完卢因迪克所写的《胡作非为：人性之本与金融暴行》，涔涔冷汗直冒，原来一切都是这样发生的？

　　带着一种偷窥的快感，我们来看看，在伦敦的金融城里，金融可怜虫们是如何出卖灵魂，又是如何毁灭世界的……

　　一、我们都是凶手，我们也都是牺牲品

　　早在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曾经流传一个笑话——上帝向房利美开了一枪，雷曼兄弟倒下了，世界金融崩溃了。相信当世界金融危机发生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座座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金融大厦里面，似乎没有人做错什么，但是世界经济已经死了。

　　2000年之后，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的美国，迎来了一轮真正的世界经济增长大潮，似乎每个人的工作状态都在变好，那么买房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再加上利率极低，银行的优惠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拥有一套自己的住房已经不再需要多年的积攒和打拼就能够实现了，于是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成为购房者，美国的房价也开始了快速的上涨。

　　这时候银行看到，房价到处都在上涨，又有房屋作为抵押，发放这种贷款几乎是一个无风险的买卖，于是银行开始疯狂地发放贷款。但是，贷款放多了银行不也没钱了？接下来，银行就把这些贷款打包卖给了金融公司，金融公司与投资银行开始通过金融手段把这些贷款打包成金融产品，再把这些产品拆分卖给投资者，于是没有买房的人也间接成为了房产的风险承担者。那有风险又该怎么办呢？聪明的金融机构想到了信用违约互换（CDS），让保险公司承担这部分风险，就这样，银行赚了钱，金融机构（投资银行）赚了钱，保险公司也赚了钱，而投资者拿到了收益，购房者拥有了房产，似乎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大家皆大欢喜。

　　但是没有人想到，如果一旦经济不景气了，在美国没有储蓄习惯的环境下，购房者还不起房贷怎么办？有人说：这种事情在过去30年中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会发生？不幸的是虽然过去30年没有发生，当你遇到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情况又会如何？于是，当购房者真的还不起房贷时，这一个个金融链条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了，金融企业接二连三破产，世界经济崩溃了。

　　在这里面，每位金融从业者似乎都没做错什么，他们都是按照自己的工作职责做事，但是金融巨兽的风险就是被这一个又一个看似合规的金融业务不断养大的，当它长成庞然大物要吃人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呆了。在这场危机中，金融业中的每个人都是凶手，但是同样每个人都似乎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那到底这意味着什么？让我们来看看所谓的金融职场。

　　二、在这里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是野兽

　　看到上文的故事的时候，一定会有人问：金融业中的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经受过哈佛、耶鲁、牛津、剑桥、北大、清华等等名校的精英教育，为什么没有人看到风险呢？其实，不是没有人看到，而是金融的规则已经把在这其中的每个人都摧残得没有人性了。

　　在伦敦金融城，被炒鱿鱼早就是家常便饭，只需要5分钟你就会从你的工作岗位上被永久开除，无论你为公司创造了多少利益，每隔六个月就会有一场所谓的“360度考核”，而这种考核往往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的一部分，每过一天你都离被炒鱿鱼更近一步。而那些大的金融机构，则会通过一个岗位雇佣两个人的形式，看看谁是最后惨烈的幸存者，大名鼎鼎的投资银行则会每年裁掉2%-3%的员工。

　　在这种高压常态下，恐惧成为金融业文化的一部分，没有任何职业保障的工作环境让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出于长期的考虑去工作，当你离被扫地出门只有5分钟的时候，你也只会有5分钟的眼界了。

　　所以，不是没有人发现风险，而是这种残酷的竞争制度无法让人去考虑那些长期的风险事件，就像法王路易十四的那句至理名言一样：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因此，从短期来看，似乎每个人的每种行为都没有问题，都是合理合规的，但是风险在不断地放大，因为没有人能够考虑到那么长远的事情。

　　另一方面，金融业文化不断地摧毁着每个金融从业者的人性，正如卢因迪克所说的，每个人都像是一种动物，合规部门是小狗，稽核部门是蚂蚁，财务部门是跳羚，人力资源是黑猩猩，做市交易员是老虎，金融衍生品部门是狼，金融产品设计师是鬣狗，资产管理是乌龟。这每一个形容词都不是杜撰出来的，而是每个部门的人对自己的称谓。

　　为什么会这样？纯粹因为，在金融企业的文化中，由我们的道德建立起来的温情脉脉的面具已经被撕碎，每个人都像在非洲草原一样为了生存而厮杀竞争，当兽性超越人性的时候，还有什么不会发生呢？

　　三、将灵魂抵押给魔鬼，将健康还给上帝

　　在金融工作之中，兽性的竞争无处不在，于是每个金融工作者的情感都被从工作中剥离出来，在这里没有道德，更没有信仰。道德这个词汇，只在一种情况下可能与工作产生联系，这就是对上司的唯命是从。

　　实际上，在金融从业者心目中，为自己辩护的词汇只有两个——非道德范畴和股东价值。所谓的非道德，就是那些游离于道德之外，却不会触犯法律的东西。因此，每个人只会关注两个问题：是否赚钱？是否合法？当所有的判断标准只有这两个的时候，很难再去要求金融从业者让自己的行为方式符合道德规范。

　　浮士德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同样，我们看到金融业的从业者，似乎每个人都在合法合规的范畴之中，游离于道德之外进行工作与发展，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短期利益，为了收入而不在乎未来的风险如何。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每个金融从业者都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可怜虫，一方面他们的道德已经被金钱鸦片所侵蚀，另一方面他们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每天这不起眼的所作所为会给整个世界带来什么。

　　与此同时，我们看到的是，金融业更是一个加班类似无期徒刑的行业，多少金融从业者当天晚上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冲个澡换个衣服就继续了加班的征程。

　　多少人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依然在工作，多少人的无数个通宵只有苦涩的咖啡陪伴，生活与家庭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我经常问我的朋友，你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饭了？

　　疯狂地熬夜，疯狂地加班，以及极不规律的饮食，让肥胖、亚健康成为金融从业者的普遍状态，“猝死”成为一个在金融行业中时常出现的名词，也外人无从知晓所谓高工资的背后是怎样的辛苦与纠结。多少人因为加班而家庭矛盾不断，因为工作而妻离子散，多少人在金钱面前失去了自我，更有多少人牺牲了健康，甚至生命。

　　说金融从业者是可怜虫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为了所谓的高工资，放弃了自己的道德，更牺牲了自己的生活、家庭与健康，这样的活法不知道值还是不值？

　　在冷汗中读完全书，这是一个真实而又残酷的金融世界，未来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但是管中窥豹，《胡作非为》让我们每个人有了一个揭去金融面纱，窥视这个神秘世界的机会。



    来源：西南财大出版社2017-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