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最近因为“他开了一家书店,引爆了这个城市的黑夜”而人气暴涨的1200bookshop书店创始人刘二囍,到底有哪些开书店的攻略秘笈?
忙活了一段时间,我终于筹备完两个小书店,分别是1930bookshop和1980bookshop,它们是隶属于1200bookshop的概念店,以三十年代与八十年代为主题。这样掐指一算,在过去的三年内,我一共开了六间书店,以致于我再也不好意思称自己是新手了。
开书店是很多人的共同愿望,却总是望而却步。有好多人问过我五花八门的问题,那今天我矫情地以过来人的姿态,谈谈是什么使我得以在三年内开六间书店的。
八十年代的旧物件,被改造成书柜 | 摄于1980bookshop
不能怕麻烦,要有随时进派出所的心理准备
一想到要面对的是物业、中介、城管、消防、街道办、工商局、税务局等等部门,就会头大,从施工许可证起,各个环节各种证照会让人忙得焦头烂额。好在,一些代理可以帮助处理一些事情,但是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缓解。
碰到不友善的周边居民,施工期间随便投诉下,就会面临被停工。我曾遇到过一个蛮横的邻居,屡次投诉,以致后来他直接打了110喊来了民警。
最严重一次,是由于施工队动了外立面,城管劝阻,工人没有配合,于是对方强行没收施工工具,施工队跟城管动粗,于是城管报警。我接到突发通知,出现在现场时,除了一群城管,还有一批警察围着。我当时的心情,几乎是绝望的。
再一次,被商铺中介敲诈。以前,我对潮汕人群的集体意识都是相当充满敬意的,可这一次改观了很多。惹事的潮汕中介,集聚了一帮潮汕人来到装修现场阻止施工,轮班蹲守,施工工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工期无限推延。我终于没能按捺得住自己,抄起家伙,还没真正动手,对方马上诈伤,喊来警察。最终,我在明知对方无理的情况下,无奈赔了一笔钱私了。因为,按警察的经验推断,如果不屈从,这个店估计八成开不了了。
图书类型分为歌唱80、生于80、诗歌年代、黄金时代 | 摄于1980bookshop
具备设计的技能
当别人还在苦于寻觅设计师,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刚签完合约,设计图纸就基本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好了。六个店的装修设计,都是我主导完成的。每一次开店前期,我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工地现场,陪同工人一起施工。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能得到及时的把控。由于多次经验的积累,后期,我甚至已经不需要怎么画图就可以完成装修了。一切设计尽在我脑中,而我就在现场。
自己做设计,少了太多沟通成本,在工期上,可以有效缩短。要知道,每多一天施工,就要白交一天房租,少一天营业额,都是白花花人民币。而且,甲方充当设计师,本身就省掉了一笔不菲的设计费用。
当身兼甲方与乙方时,我可以不用在甲方淫威下做出妥协的设计,最大限度发挥设计师的想象空间。
图书按张爱玲、林徽因、梁思成、徐志摩等姓名分类 | 摄于1930bookshop
可以没有钱,但是要有被认可的能力和信誉
我开过的所有店,都是我作为发起人筹办的,但是每一间店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书店有很多股东,他们多是我的兄弟、前同事、大学同学、师兄师姐等,在我想要做一件事,但没有足够资金支撑时,是他们帮助我实现。每当我开一间店时,我不是去找朋友借钱,而是让他们拿钱加入进来,大家一起干。好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同意了。
最开始我说开书店时,几个朋友马上站出来愿意出资支持,他们说“我认可的不是你做书店这件事,而是二囍你这个人。”这番话,至今一直我耳边萦绕,没有他们,书店势必是开不成的。当然,更多的股东并不是这样看待,但是他们至少认可我做的这件事,哪怕这件事不会有足够的经济回报。
我也碰到一些要开店的人,他们很抵触有其他人介入,拒绝合伙人机制。这些也都有他们自己的道理。但是之于我个人而言,我从未把开店当做一门纯粹的生意,也便没有过于考虑日后的利益纠葛,以一种开放性的态度对待。在我看来,有更多的人存在,不止是得到金钱上的支持,有人与自己是统一战线,这是一种重要的心理慰藉,当无助时,不会显得过于孤单。
很多次,当我面临我无法解决或者特别不想去处理的事,都是其中的一些兄弟挺身而出,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包括好几次去派出所把我给捞出来。
内有民国相关的多种图书,譬如民国女子、民国厨房等 | 摄于1930bookshop
可以不看很多书,但至少乐于跟文字打交道
开书店后,我成了一个卖书的人,很容易被误会自己读过很多书。说实话,我的阅读量并不大,尤其和一些痴迷于书的读者相比,当他们谈论文学的时候,我是懵逼的。要特别指出,有一些人读书简直走火入魔,烧坏了脑子,常常口若悬河、高谈阔论、自顾自说,这个时候对方的傻逼情形便会化解我的懵逼。
虽然读书不太多,但是好在我是个勤快的写手,这至少让我与文字的世界存留着一个沟通渠道。出过几本书的经验,让我对图书和出版这个领域略有了解。哪怕没有任何的书店相关经验,也不至于胆怯。这一定程度上,也方便了我与其他作者的沟通,因为在心路历程上是相仿的。
直白些说,我的文字对书店是很有帮助的。在书店刚开业的那阵子,我写的一篇文章迅速发酵,引来了满城媒体前来报导,让书店一下成为网红店。后期,我成为了书店公众号文案的重要写手。我用文字进行记录和表达,使得更多的人在实体空间以外了解书店。
装饰物件与陈列书柜呼应三十年代主题 | 摄于1930bookshop
别总想着赚钱
如果一个人想要发财,那他断然不会想到去开书店。纵观古今中外,靠开书店发家致富,那几乎是不存在的。开店做生意通常讲利益,如果把开书店当做一门生意的话,那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生意,要先讲益,再谈利。在我看来,只要先把有益的事情做好,才去考虑利的到来,即便日后没有利,至少收获了益。
一开始就追求赚钱的书店,一定会经脉大乱,气数速尽。
1200bookshop之所以能够开更多的店,之所以能够得到那么多的人的关注,很重要一点我们在开店之初,就根本没有想过利用它去赚钱。
当然,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我们要开更多的书店,需要更认真考虑赚钱这个事情了。但是,我们对自身有一个要求,要先成为一个足够有益的店,然后才是一个可以获利的店。
勿忘初心,方得始终,这种脱俗的说辞,我们做不到。在书店的道路上,初心已不如从前,但是我们能够恪守的是不把它忘干净。不以牺牲益而获取利,这是一道线。
旗袍、留声机、良友海报等营造出三十年代氛围 | 摄于 1930bookshop
如果总是担心倒闭,那就不要开店
很多人在开店之初,总是担心经营不善,关门大吉。凡事总有风险,先评估下自己能不能承受最坏的结局,如果承担不起亏损的xx万,那就打消这个念头。如果可以,那还有什么好犹豫。担心总让人畏首畏尾,不怕死才是生产力。曾经一度,我把“义无反顾是一种美德”奉为座右铭。
我开的六个书店,已经关门一个。经历一次倒闭,我反而更有信心去开更多的店。因为在此基础上,我有总结与反思。
我还是很欣慰曾经在母校门口开过书店,哪怕它已经不在了。虽然没有实现盈利,但是它给我带来的无形收获,让我至今感激不尽。人都总有一死,何况书店,我们更应该看重的是活着的过程,而不是死亡的结局。
顾城、海子、王小波是八十年代标识,他们作品均在列 | 摄于1980bookshop
上面几条经验,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贾思特杜伊特!
我们总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如果真的想要,那就大胆去做。不要总是问自己有没有准备好,世上很多事情根部不存在准备好,因为等你觉得准备好时,那已经晚了。
当一些人找上门来,讨教如何开书店时,我都是一盆冷水泼过去,劝他放弃。如果,被我一瓢冷水就能浇灭热情的人,那开书店对他而言,开书店不过是随波逐流,迎合普世的文艺行为而已。如果,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冷言冷语而却步,执意要往前走,再找上来时,我便会换一种语气对待。一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一颗想要开书店的心,这是一个小小的测试。
第一间书店于2014年7月12日正式营业 | 摄于1200bookshop体育东店
其实,过多的问询是没有意义的,一个人真的想开书店,自然就开了。记得前后有两个年轻人,曾经找我讨教关于开书店的事情,我并没有过多回应。后来他们的书店纷纷开张了,一个叫不一样书店,一个叫21h书店。在他们之前,有太多人问过我,我也详细回答了不少人的技术性问题,但是也只有他们两个落到了实处。
最后,我想要强调一下,在开书店前,我从没有征询和讨教过任何一个人。当我说要开一间书店时,根本没有犹豫,而是马上行动了。
来源:微信公众号“刘二囍”2016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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