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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大社《房龙地理》看学术著作的大众化

介子平

2007-11-07 09:48:44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09-13

时下，准学术著作不乏畅销者，这预示着学术著作的通俗化、大众化正在使它向市场向读者靠拢。其实这一现象早已有之。美国学者房龙写于1932年的《房龙地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11月版)便是这样一本书。该书没有通常地理学陆地海洋、高山河流、重要城市、经济概况及没完没了的数字统计等概念式的表述，而是将人们关心的故事写进地理学。一经他的渲染，看似枯燥的地理知识，便显得栩栩如生了。他取历史事件中某些片断来概括全貌，把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再现其间，读地理如同阅小说，通俗且易记忆。此书出版后的第二年便有中文版发行，郁达夫读过此书后也说：房龙的笔，有一种魔力，但这也不是他的特创，这不过是将文学家的手法，拿来用以讲述科学而已。

以文学家的手法写历史，在中国古代平常极了，最著名的当然要数司马迁的《史记》了。刺客的视死如归，壮士的气冲霄汉，辩者的滔滔不绝，谋家的运筹帷幄，帝王的飞扬跋扈，均让太史公塑造得淋漓尽致，跃然纸上。高渐离，挖掉眼睛的一刹，他洞见了一切；孙膑，断足，没有凯旋的穷追；聂政，毁坏了脸，他自己面对自己；伍子胥，他用最黑的一夜辉煌了一生……无怪乎古今文人对其推崇备至，标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以文学家的手法写哲学的有漆园吏之《庄子》，写科技的有沈括之《梦溪笔谈》，更有写地理学著作的郦道元之《水经注》，古亦有之的例子不乏胪列。这些著作可作为专业学术加以研究，也可置案头作文学佳妙阅读。书中所录，有的或许因时过境迁，不再为专业所重视，但其史学价值依旧，文学价值依旧，寓专门于文学的方法价值依旧。

近几十年来，国内产量不低的科普著作走的也是一条学术著作通俗化、大众化、普及化的路子。不过至今还没有产生一部凡尔纳作品似的“名著”。究其原因，关键是其中的思想性尚不够深刻，不够超前。《房龙地理》中多次提及“环境保护问题，提出地理环境会影响人类的生存，反过来人类生活又会影响地理环境，并提醒人们如何与地球友善相处。这一观念在成书的年代里很是超前。虽然从房龙骨子里还不经意地流露出白人至上的观点，但书中还是用了相当的篇幅以讽刺种族主义，同情弱小民族，在“二战”前，在众多中小国家尚未独立前，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赞许。

房龙是荷兰籍美国人，他是站在美国大众的角度看整个世界的。美国人大多是欧洲移民的后裔，与欧罗巴人可说是同文同种，所以在其篇幅轻重上，欧洲诸国占去了二十三个章节。对欧洲的介绍细微到了历史演衍、风俗民情、文化艺术、科技经济等枝杈。而亚洲部分为十二章，澳洲为三章，非洲一章、美洲一章。美洲为其自己的家园，多数人早已了如指掌，故从略，非洲多为欧人殖民地、无地位可言，澳洲国疏人稀，三章足矣。那么房龙笔下的亚洲是一幅什么样的情形呢?

有一《亚洲给世界贡献了什么》的章节概括曰：亚洲给了世界三个只信奉单神的宗教——犹太教、天主教、伊斯兰教，还有儒教、佛教等；还给了人类建筑两个文明结构的基本思想；给了人类数学、航天、建筑、医学等先进科技；给了人类牛马猪羊猫狗等家畜、水果蔬菜等农作物。“我们欠了亚洲人多少债”，这是其朴素的种族平等思想在书中的一斑流露，或许这就是房氏留予亚洲一定篇幅的原因吧!本章还写到：五世纪时亚洲的汉人曾蹂躏过整个中欧；又过了700年，从中亚沙漠里传出的欢呼声使俄国成了亚洲的属国，对欧洲其他国家也长期造成伤害；来自亚洲的另一个部落土耳其人，在长达500年的时间里，让东欧流了那么多的血，造成那么多的悲剧，直至今日仍让人能感受到；再过百年，我们或许可能看到一个联合的亚洲，再次步入战争的道路……。黄种人也曾有过优越于白种人的时候?异教徒也有凌驾于上帝信徒的时候?我的上帝啊!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种群，这可能是当时很多白种人的历史疑惑。

宗教高产地近东须介绍，盛产石油的中东须介绍，英属印度、法属印度支那、荷属东印度公司等白人统治地区也是人们想要知道的。对于中国，其最感兴趣的则是成吉思汗及其“黄祸”西犯，1900年义和团对北京外交使团的围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争夺等等。就殖民者对中国没完没了的侵略，房龙浅显地揭示了其原因：由于英国的詹姆斯•瓦特的发明和蒸汽机应用的结果……英国变富了，吵吵嚷嚷要去进行新的征服战，中国理所当然地被列在第一号名单上。在表述鸦片战争爆发的原因时，房说其因英属东印度公司坚持把鸦片输送到中国，中国当局拒绝让他们上岸，于是战争爆发。与九十年代殖民者退出香港前的种种表现相比，此话还算不上失公正，也算其进步意识的具体体现吧。所以说深刻的思想性是学术著作大众化、通俗化进程中重要的因素。

至于黄河无定改道、北京城墙有多厚、晋煤蕴量多么丰富、四川养活多少人、火车怎样绕开祖坟、孔孟哲学影响深远等等带有猎奇性质的描述，都是通俗作品很好的佐料，是立足大众的着眼点。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09-13

本版责编：姜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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