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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或无边的写作——读格非的《文学的邀约》清华大学出版社

梁海

2011-03-21 09:34:45 来源：清华大学出版社

　《文学的邀约》格非著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

　作家格非一直被认为是中国当代作家中“最有学问的作家之一”。这一点，在我相继读过他的《小说叙事研究》、《卡夫卡的钟摆》、《塞壬的歌声》和这部《文学的邀约》之后更加深信不疑。作为与“新时期文学”一道成长起来的“先锋作家”，二十年来，格非的小说以其叙事技术的精湛，尤其文体、语言的优雅和古典气息，既保持了一位“先锋作家”的艺术探索精神，又在其新世纪的“人面桃花”系列长篇小说《人面桃花》、《山河入梦》的写作中，进一步呈现出汉语写作的新的可能性并引人瞩目。其实，我们早就注意到，多年来，格非始终葆有并不断地丰盈着自己小说写作实践和小说叙事理论思考与建构的两翼，关键在于，在他自己的小说叙事实践和关于小说整体的“修辞”经验之间，我们并没有在他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叙述文字中，看到某种“自我分裂”或“错位”，在写作和理论之间，而是感受到了其中不谋而合的“默契”与呼应。这对于一个兼具作家和学者双重身份的文学教授而言，确实让我们体会到一种兼具的叙事智慧和理性力量，也让我们在这样一个复杂巨变的时代，感受到文学的坚韧以及它在边缘处的扎实求索。同时，在他的小说创作和理论考量之间，我们也获得有力的精神佐证。今天，尽管文学在这个时代承受着很大的误解和压力，但我们在这部《文学的邀约》中，却切实地看到了文学世界的影像和生活的波诡云谲，也体会到文学写作的宽广、平静和内在的规约。

　在这部著作中，格非用“貌似”极为朴素的基本概念，诸如经验、叙事、文本、记忆、想象、作者、时间和空间、话语等这一系列的“关键词”，为我们编织出一幅视野宏阔又洞烛幽微的文学地图。文学是什么？文学写作和阐释的堂奥在哪里？文学的意义和功能究竟是什么？写作的结构性力量和超越性价值何在？作者与叙事、故事、情感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空间张力？写作中的种种复杂的变数有哪些？诸多的有关小说叙事的理论、概念和方法，在格非的梳理、探究和核查中变得清晰起来。

　应该说，这是一次耐心、细致和深入的清理，我在其中感受到格非对小说叙事的独到体验、精深的文史功力，以及开阔的学术视野和文化意识。在“经验与想象”、“作者及其意图”、“时间与空间”和“语言与修辞”四个章节里，像“记忆”、“同质化”、“典故与互文”、“物象中的时间”、“叙事的重复与错综”、“聚焦”等若干小命题之下，都包含着大量蕴藉着文学有机成分的启迪，我清楚，格非试图爬梳出写作和小说存在的现代意义，并且提供尽量多的从内部纵深处渗入小说肌理的可能性视角。而且，由文学写作、“叙事”所贯穿的这条论述主线，通过古今中外诸多著名作家的写作个案，成为“解构”小说品质与本质的核心点、聚焦点。叙事究竟是什么？面对这个最基本也最复杂的问题，除了审视“作者”的“经验”之外，格非所要发掘和探寻的决不单单是某种技术、技巧，而是一种决定了叙述、叙事方向和价值的历史、文化哲学传统，一种跨越东西方的文化精神乃至心理结构。

　格非凭借他的“博”，不仅将一些基本的文学元素和一般性概念“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而且将创作理论意图、思路的清晰明朗，写作实际所折射出的神秘、丰富或晦涩，逻辑与反逻辑，矛盾与困惑，作品的丰富内涵与解读的歧义，文学的言说方式，都做出了翔实而贴切的考证，并述说出写作、叙事的自由、快乐和艰辛。

　格非说：“写作固属不易，阅读又何曾轻松？我们所面临的文本不过是一系列文字信息而已，它既是作者情感、经验和遭遇的呈现，同时又是对这种经验超越的象征；既是限制，又是可能。我更倾向于将文学视为一种邀约，一种召唤和暗示。”很显然，格非在此所强调的写作和阅读，其用意和目的无疑是致力于一种“唤醒”，既对写作本身，也对写作的终端———读者，只有深入到文本的发生和灵魂的栖息地，叙事的价值才能由此而出。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格非为什么选择他的论文《现代文学的终结》作为他这部书的“导言”了。格非虽然长期不倦地沉湎于小说叙事学研究，但已然超越了叙事研究本身的基本范畴，而直指文学的本质和存在意义。特别是，文学在当下所面临的，不仅是会否死亡和“集体休眠”的问题，主要是如何寻找支撑当今文学研究和创作的社会文化机制。所以，这是一个文学问题，也是一个民族文化如何获得真正解放和超越的问题。这也应该算是格非对我们的一次“邀约”吧。

　来源：清华大学出版社

本版责编：姜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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