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沃尔什《知识与国家财富——经济学说探索的历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8年诺贝经济学奖已于10月8日17时45分公布，保罗·罗默（Paul M.Rmoer）和威廉·诺德豪斯（William D.Nordhaus）共同成为本届诺奖得主。《知识与国家财富》一书以大量历史资料为基础，将保罗·罗默如何在经济增长理论领域崭露头角的传奇故事娓娓道来。各位读者可以期待，诺奖大师的求学之旅，经济学界波澜壮阔的变革，二者在该书中融于一炉，在今天看来肯定别有韵味！

    1980年，一个年轻的名叫保罗·罗默的学生准备回到研究生院。他已经一年没有正式上学了，而是陪同他的妻子兰格缪尔去了安大略省的金斯敦（Kingston）。这一年来，他确定了论文题目——要建立一个经济增长的新模型，从过去两百年就已经具有的特征——边际成本降低——开始。他认为这可以用知识增长来解释，所以他的模型把技术变迁作为了体系的内生因素而非外生的，它也可以描述增长正在加快的世界。
 
    事实上，作为1977年麻省理工的22名新生之一，那时的保罗·罗默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除了本科在芝加哥学数学时成绩很好。

    在本科的大部分时间，罗默都想成为一个宇宙学家。但是到了70年代中期，战后基础科学的大发展渐渐停滞，对宇宙起源的思考变得越来越缺乏吸引力。之后，他曾想过做一个公司律师，但价格理论的课程把他领到了经济学的道路上，至少是成为律师的一个中间步骤，那时的技术经济学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进入了法律领域。麻省理工的研究生院录取了他，1977年拿到数学学位后，他搬到了美国东部。
 
    到麻省理工前，罗默几乎没有受到正式的经济学训练，除了跟他在芝加哥的室友戴维·戈登（David Gordon，现为克莱姆森大学经济学教授）喝啤酒时学了不少经济学。但那时的麻省理工有不少优秀的欧洲人，在这样的群体中很容易迷失。

    萨缪尔森和索洛比以前上课少了。把芝加哥的新研究带到剑桥的斯坦利·费希尔和鲁迪格·多恩布什如今有最多的追随者。在凯恩斯经济学的最后一次热潮中，每个人都想把理性预期嵌入到宏观经济学模型中——包括罗默和早他一年毕业的克鲁格曼。
 
    后来，罗默顺利通过了专业考试，准备和兰格缪尔回加拿大生活一年。他们选择的皇后大学，不仅有优秀的院系，包括经济学和计算机科学，还与权力中心联系甚密。在此期间，对罗默影响最大的老师是拉塞尔·戴维森（Russell Davidson）。

    拉塞尔·戴维森（Russell Davidson）, 现为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经济学教授

    一天，戴维森在课上演示冯·诺伊曼的增长模型——第一次用拓扑学证明了一个经济模型中存在均衡。然而，获得深奥数学的代价是抛弃现实。这个模型中所有的投入和产出都以相同速率增长。对于这种表达方法，罗默说：“真愚蠢！”老师回答到：“愚蠢？没错，我们要取代它。”
 
    24岁时，罗默带着自信，他决定建立一个更好的经济增长模型，可能因为包含了知识因素而比冯·诺伊曼的更好。它同样可以胜过索洛模型，因为新知识可以通过体系中的有意识的决策来实现。相反，在索洛模型中，没有人为了个人利益而投资研发，每个人简单地从政府研究的溢出效应中获益。
 
    1980年6月，当罗默来到海徳公园校区的社会科学大楼时，他已经可以轻松地把在麻省理工学到的知识转化为芝加哥式的知识了。通常学生们只存在完成了芝加哥大学两年的系列课程后才能学习系里的核心课程。不过罗伯特•卢卡斯在他第一年的1月就修了这些课程。 罗默打算一报到就修这些课程，并且他很快就修完了。这让他很快就在研究生中出了名，使他有了冋家的感觉。

    罗伯特·卢卡斯（Robert E. Lucas, Jr.），芝加哥经济学派代表人物之一，199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实际上，对于罗默的项目来说，芝加哥是最理想的地方。他骨子存着对学术研究的热情和专注。芝加哥大学的第六任校长劳伦斯·金普顿形容该大学“永远允许人们提出最难解的问题，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工作人员，都被鼓励去赞赏别人的努力而不是去批评”。芝加哥学人喜欢人说，这所大学认真对待各种思想。
     
    当然，像任何一个优秀的经济学家一样，罗默学会了谦虚和婉转。“我不想过分强调我奖创造新的知识，”他后来说，“你需要为之努力……很多人都已经先于我思考过了递增报酬和增长问题，我只是深化了该问题的研究而已。”
 
    1981年，罗默完成了他的论文，开始找工作。《具有外部性、递增报酬和无界增长的动态竞争性均衡》（Dymamic Competitive Equilibria with Externalities, Increasing Returns and Unbound Growth）花了他—年的时间。正式提交时论文被缩成了143页，大部分涉及艰深的数学。

    在他的模型中，何种变化是外生的呢？罗默举了一个具体的例子。中世纪随着地球轨道变化可能导致的气候变暖，他注意到欧洲粮食种植向北推进了几百英里。当代人发现了这件事，相应的农业生产力提高。他写道，这就是外生变化。人类活动不可能有这种结果。但同—时期，当种植小麦产量虽持续增加但野生谷物保持不变时，这种变化应被被理解为体系内的即内生的，是农民主动地种植优良品种而放弃了种植劣质的。
 
    论文的核心是模型，充满了符号的整整三十页都在阐述他认为的世界运行方式。由于“无形的资本（知识)”使与资本相关的扩散具体化，从而产生了总生产的规模报酬递增。论文提出了一个合理的标准，由假设的生产成本定义的单位来衡量规模报酬递增的程度。罗默找出并仔细界定了市场失灵的情况，即当发明者没有充分理由付出努力时，他们的任何成果都会很快被溢出机制摧毁，因而出现系统性的知识投资不足。
 
    整篇论文有一半的证明除了精通数学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看懂，可以说除了他的评审委员会再没有人读过。

    罗默正式提交论文前，又修改了18个月，3年之后他的模型才再杂志上正式发表。但处于经济学前沿的那些人来说，当他们第一次研究这个论证的时候就知道它已经改变了世界。

    George A.Akerlof，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人们说它与阿罗十五年前的模型一样，”阿克洛夫（George A.Akerlof，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多年之后说，“但这是不对的，当保罗写论文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世界被改变了。就像亨利·詹姆斯的小说《金碗》（The Golden Bowl）中描写的一个时刻，丈夫和妻子之间的一个眼神使得所有人突然间都明白了妻子有了外遇。突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许多新的经济问题有待探索。”

    后来，罗默接到了包括哈佛在内的许多演讲邀请，除了麻省理工。但是麻省的副教授蒂姆·基欧（Tim Kehoe）和劳伦斯·萨默斯（Lawrence Summers）【小编：看看人家的朋友圈。。。】参加了他在哈佛的演讲。他们受到很大震动，很快成功地说服了斯坦利·费希尔聘请罗默到麻省理工做老师。
 
    卡耐基·梅隆、威斯康星和罗彻斯特大学也都录用了他。其中，罗彻斯特给了他的妻子最好的待遇，因此1982年6月，罗默夫妇再次收拾行囊回到了五大湖区。当然，他传奇的经济学之旅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本文内容选编自戴维·沃尔什的《知识与国家财富》一书）


    来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