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辩护：一位学者型律师辩护的道与术》（订购）

周金刚 著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打官司是一门技术活，这点大家基本形成了共识，不然就没有必要花钱请律师帮忙，靠律师救急甚至救命了。技术活有几个特征：一是靠技术做活。没有技术是做不了这个活的，也就是说不是专业人员干不好。二是要有做活的技术。技术不是死的、不变的，要因时、因事、因人而异。技术好活就细,技术差活就粗。三是要技、术两全。技，是熟能生巧；术，是心通法理。技，是智商，术，是情商。技、术两全，EQ、IQ俱备，这活才做得到位。四是关键在人。有人说这个人是“人脉”的人，我不敢反对，因为中国老百姓太迷信或太依赖于“人脉”了。我只能更进一步地说，有人脉的人才是最好的，因为归根到底，打官司是个技术活，人才的支撑才是打赢的根本。

　　1994年6月12日23时许，美国洛杉矶市南邦大街875号一幢西班牙式的别墅前，一条小狗凄惨地叫个不停。昏黄的灯光下，一名女子全身是血倒在台阶上，颈部、胸部、腹部及大腿上被刺22刀。离她10米处，一名男子的喉管被割断，栽倒在草丛里。这就是臭名昭著的辛普森杀妻案。警察在辛普森车上发现了血迹，在他家里发现了34项相关物证，并找到一只浸满血迹的皮手套，还有一双染血的袜子。种种迹象表明，辛普森就是杀人凶手。

　　6月17日，辛普森向警察自首，但拒绝认罪。为了证明自己无罪，辛普森聘请了全美最顶尖的律师罗伯特·夏皮洛和约翰尼·科克伦，还聘请了哈佛大学著名法学教授艾伦·德肖微茨，以及首屈一指的犯罪学家、华裔博士李昌钰参加辩护。

　　6月30日，起诉方传唤了11名证人，提交了所有物证。7月7日，血液专家证明，辛普森的血液与犯罪现场的血迹完全相符。最后法庭裁决，将辛普森提交州最高法院正式审理。

　　1995年1月24日，州最高法院开庭审理辛普森案，全美电台进行实况转播。

　　一开场，公诉人就作了激烈的陈述，列举了命案现场发现的辛普森的血液、头发和DNA的化验结果，以及在辛普森家里提取的手套、袜子，上面有死者的头发、血液和辛普森的血液，辛普森车门上死者的血迹……一切都证明，辛普森就是罪犯。

　　首席辩护律师科克伦开始反击，他用近乎谈话的语调进行了3个小时的陈述，力图改变公诉方描绘的辛普森的犯罪形象。科克伦说：在凶杀现场还有其他人的指印、手印、鞋印，控方为何没有指出；检方提供的血液样本，只是现场成千上万滴血迹中的4滴，为什么只取这4滴。他最后说，大量证据是错误的，辛普森是无辜的。

　　富有戏剧性的是，当律师询问大卫警官时，这位警官承认有些证据无法用肉眼看见，但他坚称自己没有踩着任何东西。

　　律师问：“既然你看不见，你怎么能相信没有毁掉什么？”

　　大卫说：“因为我走路相当小心。”

　　律师再问：“如果某些有意义的东西是看不见的，你又如何避免踩到上面？”

　　大卫警官哑口无言。

　　律师迂回前进，不断发现一个又一个离奇的错误。比如，验尸官没有检查死者背后的血迹，也没有检查她胃里的内容物，以便确定精确死亡时间。当警方向陪审团提供血滴、毛发样本、脚印、手套等实物证据时，一位来自纽约的DNA专家敏锐地发现，警方在收集不同实物证据时，没有更换手套。他一针见血地质问，起诉方用来指控的那堆证据，是否已被这种收集过程破坏。接着，他又发现了一个“致命错误”：警方用接触过死者的手接触了证据，造成了证据有被污染的可能性。随后，律师团进一步揭露了警方其他严重失误：辛普森的车没有及时被隔离，可能被到过现场的其他人接触过；警察将在辛普森家发现的物证带到过现场，使物证可能在现场受到污染；有一张“足以追寻凶手的纸”不翼而飞，等等。

　　8月22日，著名的法医专家李昌钰博士出现在证人席上，向陪审团讲述他的见解：在犯罪现场附近，发现了第二种带血的鞋印；在房外走道上，发现了一系列模糊的平等线，其也是他人的鞋印；现场大量的血迹以及血迹之间的距离，说明“这场搏斗的时间绝不会短”，而辛普森没有时间进行这样的搏斗；那双染血的袜子“放在同一只信封里”，相互间产生揩拭，血液有被抹擦上去的可能。最后，律师团对一名自称从来没有使用过“黑鬼”一词的警方主要证据发现与收集者进行了致命的打击：这名收集者具有严重的种族歧视，他被怀疑在预审时篡改过警方记录，栽赃或捏造过证据。

　　1995年10月3日，克林顿总统停止政务，来到新闻秘书室观看电视直播。法官缓缓打开陪审团提交的信封，不可思议地宣布了辛普森“无罪”的裁决。

　　一场花费纳税人900万美元的“世纪审判”终以被告人逃脱法律的制裁而落下帷幕。而辛普森花了1000万美元高薪聘请的6位全美著名律师，他们以非凡的辩护策略和庭审技巧树立了最经典的辩护案例。

　　综观辛普森全案，他们抓住了所有的案件细节和证据规则的灵活运用，以事实与法律交叉递进的手法，打破了控方的证据锁链和证据基础。从诉讼技术上来讲，所有的法律规则他们都烂熟于胸，运用自如；从诉讼策略上来讲，每一步诉讼过程，他们都精细演算，全盘推演，运筹帷幄。正如哈佛大学法学教授派克所说：整个司法制度的设计，其基本观念是让各方律师处于敌对竞争地位。这种设计，不仅允许、还会鼓励律师一方面拖延判决时间，另一方面还可歪曲事实、混淆是非。

　　本文节选自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成功辩护：一位学者型律师辩护的道与术》。

来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