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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笔下的棋世界——《笔花六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精品书摘 - 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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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笔下的棋世界——《笔花六照》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梁羽生
2008-03-25 14:16:48  来源: 本文摘自《笔花六照》增订版梁羽生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笔花六照》是武侠名家梁羽生先生的散文集。其中的“棋人棋事”一辑是首次出书。诚如先生自言:“围棋、象棋都是我的爱好,我曾经编过《大公报》的象棋专栏,写过围棋、象棋评论;也曾经以《新晚报》象棋记者的名义,采访重大赛事,包括全国棋赛和亚洲棋赛。不过我所写的棋话棋评,散见报章,整理不易,现在才能选辑成书,亦算了却一桩心愿。”梁羽生又称自己对技击一窍不通,其实,看不见硝烟的棋的世界,已经为他提供了太多的招数、情节与境界。
 迷上围棋的名人
 围棋古称“木野狐”,因为棋盘木制,意即它像狐狸精一样迷人。历史上著名的围棋迷可也真不少。
 第一个见之正史的名人棋迷是曹操,陈寿的《三国志》曾记他和当时的名棋手王九真对局。“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也是大棋迷,他看人下棋,可以把棋局搞乱,再摆出来,一子不差,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复局”。但现在的复局是有记录的,王粲只凭记忆复局,记忆力可谓惊人!
 晋朝士大夫尚清谈,尤嗜围棋,以王导、谢安为首的“王谢世家”就是极力提倡围棋的。淝水之战,谢安是东晋的柄国大臣,捷报传来,他还在和客人下棋,不动声色。姑不论他是否“作状”,他对围棋之迷的程度,是不在曹操之下的。
 宋太宗赵匡胤也是一名围棋迷,曾与名棋手贾元下棋,贾不敢赢皇帝,但又不想输,结果把全局都下成“各活”(在棋盘上一块地方中,两方互缠,谁都杀不死谁,称为各活或双活),其技之神,令人难以想象。此事见于宋人笔记《春渚纪闻》。围棋在宋朝有重大发展,北宋初文人徐铉所作的《围棋义例》,其中术语如尖、飞、扑、顶等,和我们现在所用的围棋术语,完全一样。
 还有一位元首级的围棋迷是段祺瑞(民国十三年,曾担任北方政府的临时执政),日本棋院赠他“名誉五段”。一九二六年他病逝上海,江东才子杨云史挽以联云:
 佛法得心通,知并世英雄,成败一般皆画饼;
 人间谁国手,数满盘胜负,江山无限看残棋。
 名将陈毅也是围棋迷,日本棋院赠他“名誉七段”。名词曲家赵朴初曾赋《清平乐》一词志贺:“乾坤黑白,尽扫寻常格。奇正相生神莫测,一着风云变色。今朝隔海同欢,别张一帜登坛。两国千秋佳话,元戎七段荣衔”写棋亦写人也。
 让子遇险冷汗流
 说到心理因素对名棋手的影响,我还可以举出一个非常有趣的实例。一九八一年十月,日本《棋道》杂志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比赛,比赛双方都是得过本因坊荣衔的棋手,一个是有“人间电脑”之称的石田秀芳,一个是有“方块棋王”之称的武宫正树。石田是一九七六年的本因坊,他在那年的中日围棋友谊赛曾被中国的围棋怪杰聂卫平打败,其后就走下坡了;武宫则是上一届的本因坊,在这个棋赛之前不久,刚刚被赵治勋打下马来的。
 主办者《棋道》杂志是日本棋院发行的,可说是日本最具权威的围棋刊物。担任解说的人也来头不小,他就是第一个以外国人身份在日本获得本因坊和名人两大荣衔的林海峰。
 别开生面之处在于,石田“授”武宫三子,围棋中授子的意思等于象棋的让子,即石田让武宫先下三子。围棋让三子大约等于象棋让单马。因此这个比赛若是打个比喻的话,等于是叫杨官璘让胡荣华单马,杨当然是让不起胡单马的,同样石田当然也让不起武宫三子。但何以要举办这样的棋赛呢?原因是由于两人棋艺的特点,石田号称“人间电脑”,精于细算,破坏力强;武宫最长于围中腹,重视气势,围了一大片腹地,形状往往像个方块,因此号称“方块棋王”。这个让子赛是要让双方得以尽展所长。
 但这就涉及一个心理因素了,武宫被让三子自是必胜无疑,但应该赢多少呢,林海峰认为最少三十目。等于杨官璘让胡荣华单马,胡就必须在中局获胜一样,否则若被杨缠到残局,胜亦失威。因此武宫难就难在是否能胜三十目,这就形成了他的心理威胁了。何况他刚刚失掉本因坊宝座,锐气难免稍受挫折。
 石田与武宫之战,围棋界称为是“最强授子棋”,担任解说的林海峰,也认为这是一个精彩绝伦的名局。武宫有先下三子之利,战幕一启,就施展他最得意的“大模样作战”,把石田的白子逼进角隅。石田也使出看家本领,在微细处穿破对方封锁。到了中局,竟被他制造出连续的劫争。一个劫争往往已是有关全局胜负,何况是连续劫争?
 在最紧张的时候,白棋已经侵入中腹,武宫倘若稍为疏失,不但赢不了三十目,整盘棋都会输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刚退任的本因坊身份,被人让三子还要输棋,是有可能被日本棋院取消段位的危险的。好在他见机立断,以弃子手法,牺牲局部利益,保持大局优势,解消石田的劫争,这才渡过难关。
 比赛时武宫全神贯注,还不怎样,赛后他检讨全局,说到中腹之战的惊险处,真是应了一句俗话“过后方始知惊”,冷汗不禁涔涔而下了。
 这一局的结果是,武宫胜二十九目。和三十目虽然尚差一目,但所差极微,也总算交代得过去了。
 说起心理因素的影响,象棋史上也有个很出名的例子。三十年代末期,七省棋王周德裕和董文渊在香港进行十局金牌赛。论名气,周德裕远在当时的董文渊之上;论棋力,他也决不在董文渊之下(董在事后写的文章也承认艺不如周)。但结果却是董胜六和一,不必赛完十局已获金牌了。周何以如此不济,据名棋手黎子健说,董在第一局开赛时就在掌心写了“誓杀周德裕”五字,气得周乱了章法,首局一输,就连输了。后来周与董作私人博彩则是周胜(原定十局,周胜二和一后,第四局因棋例争执,不欢而散)。从这也可见周在金牌赛中之输,是心理因素大于棋力因素了。得失心重,往往是致败之源。说到这里,我不能不佩服吴清源。
 三字真言:寻常心
 说起林海峰,有个“小故事”很有意思,值得一谈。一九六四年,他取得本因坊挑战者的身份,向当时的本因坊坂田挑战。那年他只有二十二岁,是个出道未久的新进棋手。
 坂田的地位可就高得太多了,他是本因坊的“九连霸”(九届冠军),日本围棋界因他棋风锐利,称他为“剃须刀坂田”。当时还未曾创办“名人赛”和“棋圣赛”,本因坊就是日本围棋的最高名衔。坂田可说是日本围棋的“至尊”,他曾对当时日本“将棋”的本因坊说:“你还有可以和你一争胜负的对手,我却一个都找不到。”言下大有“无敌才是最寂寞”的凄凉意味。
 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棋手,能够打败围棋至尊么?莫说别人不敢对他寄予厚望,他自己也不敢存此奢想,只盼能够不交白卷,已是心满意足,于是向师父吴清源求教,吴清源只给他说了三个字:寻常心。寻常心者,即是要他把一切当作寻常,心中不存得失之念,对方是“至尊”也好,是“卒子”也好,我都如平时一般下棋,这才下得出最高水平。他领了师门心法,果然就击败了“剃须刀坂田”,初登本因坊宝座。
 “寻常心”颇含“禅味”,佛家语云:“住心于一境,冥思妙理,是谓‘禅’定。”“寻常心”可说就是要求达到这个境界。胡荣华若能保有“寻常心”,当不至在全国象棋赛中惨败。
 棋盘上的皇帝
 谈比较文学之风近年颇盛,文学固然可以比较,象棋也可以比较的。倘嫌范围还是大些,那就只比较棋盘上的皇帝,也是很有趣的事。
 中国象棋的“帅”和国际象棋的“王”地位相当,都可称为棋盘上的皇帝。但“帅”是不能走出九宫的,“王”就不同了,他可以走遍“天下”(棋盘任何一格),冲锋陷阵,本身就具有战斗能力,不像中国象棋的“帅”必须依赖士、象保护。
 我想棋盘上的不同,就正是反映了东西方皇帝地位的不同。中国的皇帝是“至尊”,是“天子”,除了起自民间的开国之君可能打过仗之外,皇帝是只能住在紫禁城中,不和外间接触的。不但御驾亲征少有,皇帝出巡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德皇帝游江南,大大小小臣子跪在宫外谏阻他出游的有数百人之多,结果这位少年贪玩的皇帝发了脾气,各赏一顿板子,给打死的都有几个。试看,皇帝要走出紫禁城是何等不易。
 西方的皇帝就不同了,皇帝带兵打仗,并不稀奇。有两部著名的电影《罗宾汉》与《劫后英雄传》,相信许多人看过,电影中的狮心王李察不但亲自带兵打仗,甚至与武士比武。
 另一个不同是,中国象棋双方的帅不能见面,国际象棋则无此限制。这个差异,看来也是反映了东西方对皇帝的观念不同。中国的观念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皇帝只可召见属国的君主,和同等地位的敌国君主则是不会碰头的。只有在灭了敌国之后,那时敌国之君已经变成自己的俘虏,这才可以见面。但到了此时,对方的君主“尊号”当然早被削除。被封为“违命侯”之类,不能称为皇帝了。
 西方的皇帝是人不是神,中国的皇帝是天子,介乎神人之间。国际象棋或者不及中国象棋深奥,但我则较喜欢能够冲锋陷阵的“王”。
 棋盘上的兵马
 胡志明很喜欢下中国象棋,曾有诗道:“错路双车也没用,乘时一卒可成功。”诗虽浅俗,却颇含哲理,也是合乎棋理的。卒子未过河只能任人宰割,一过了河,威力就大了。一局棋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兵卒的运用是否得当。著名象棋残局中,有个名为“蚯蚓降龙”的残局,就是卒子可以胜车的。不过,中国象棋的卒,却千万不能成为“老兵”,一成老兵,战斗力就消失了。在对局中兵卒也往往成为要换取胜利的牺牲品,这一点又颇令人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感慨了。
 兵的走法,也是中西两种象棋的一大差异。中国象棋的兵,到了对方的底线,就变成“老兵”,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国际象棋的兵到了底线,那可是厉害之极了,它可以变成威力最大的后,或任何一种兵种(一般情形除了变后,就是变马,因为后可走直线、斜线,威力最大,但不能如马之行“日”字,所以只有在走“日”字才可把对方“将死”的情形下,变马才有作用)。一到有一方的兵变后,对方多半就要认输。
 身经百战的“老兵”,最后竟要“报废”,实在是令人惋惜的事。因此在这方面我也觉得似乎是国际象棋合理一些,合乎论功行赏的原则。
 国际象棋的马无“撬脚”,这也是和中国象棋不同的。马无“撬脚”,威力当然大些,不过加多一重限制,变化更加复杂。艺术上的趣味,往往是从既有一定的限制,而又能够在这约束之下尽量发挥得出来。比如律诗,中间四句是要讲究对仗的,假如取消这个限制,也就失去了律诗的趣味了。不知我的想法对不对,我是比较拥护马有“撬脚”的。
 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同源异流,其不同处,大抵是根源于东方和西方文化背景的差异。
 如果深入研究的话,相信是件很有趣味的事。

来源:本文摘自《笔花六照》增订版梁羽生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8年2月版 39.00元

本版责编:金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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