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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主播”芮成钢：文化融合必须有红线和黄线——《三十而励》人大社　

2009-04-07 10:04:34 来源：《三十而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无论是掀起全球舆论热议的“星巴克走出故宫”事件，还是备受关注的《直击华尔街风暴》，芮成钢始终在用独特的视角观察传播着中国与世界，被美国《财富》周刊描述为最具影响力的中国财经节目主持人。本书收录了他对中国与世界、对此次世界性金融危机的所思所想。

　人物名片　

　芮成钢，中国第一代英语财经主播。外交学院国际经济专业毕业，2005年成为美国耶鲁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耶鲁世界学者”。他曾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经所客座研究员，2001年被世界经济论坛评为“全球青年精英”。2007年他成为世界经济论坛全球事务委员会委员。

　布莱尔记住的话

　一次，某所大学请我去演讲，我问了所有在场的大学生一个问题：作为中国人，你有自豪感吗？大家一致回答，有！我接着问：那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自豪感的呢？有人回答是长江、黄河、长城、泰山，也有人回答是经济的高速发展、5000年的文明、文字、祖先、四大发明、奥运、火箭升空……　　

　我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假如清晨醒来，你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菲律宾人，你还会为自己感到自豪吗？或者，你变成了一个卢旺达人，生活在非洲，经历过种族屠杀，营养不良，经常处于饥饿状态，此时，你还能够自信地面对全世界吗？

　顿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我能够体会到，学生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自信”的含义，大多数人都不能从自我中寻求自信；如果自信只能从自身本质以外的特征或事物来获得，那么你就无法从容地去理解世界问题、民族问题和关乎自我的问题。　　

　2008年10月，在上海的一次学术交流会上，我有一段发言。听众中有前新加坡总理李光耀，有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也有英国前首相布莱尔。我的发言有30分钟，发言结束后，布莱尔专门走过来与我攀谈，让我吃惊的是，他居然将我发言的整段内容都复述了出来。　
　
　将中国与其他国家进行比较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横向的，平行的；一种是纵向的，垂直的。如果用横向来比较，没错，中国的确有许多地方存在不足，无法比较，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但是，纵向来看，用今天的中国与30年前的中国比较，哪怕用10年前来比较，用5年前的中国与现在比较，或者用去年来比较，你可以发现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才是中国的进步。西方人经常习惯进行横向比较，认为中国还很落后，对中国多有不满，一旦你换一个视角来看，纵向地用发展的眼光，用历史的视角来看时，你才能发现全新的中国。以上这段是我的演讲中的话，他不仅复述了出来，还给予了评价，他说：“没错，我们的确是应该变换不同的视角来看到中国的进步。”　
　
　当中国与其他国家的人交往日渐频繁的时候，一旦你遇到其他国家的人对中国进行横向比较的时候，你就可以用上面的话来回答，相信，你也会展示出作为中国人的自信。

　“总理”两字来自日语

　东方不是仅仅只有中国一个国家，太阳从东边升起，会先照耀到的一个国家，那是日本。我们是隔壁的邻居，但我们彼此之间真的相互了解吗？作为中国人，我们是否曾试着客观地、自信地了解一下日本？

　你可能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几乎每一位日本首相在就任之后，都会拿毛笔写下几个汉字，甚至是几句中文，来概括他的执政理念和政治思想。中曾根康弘写的是：蚯蚓断鸣千丈之井，回头仰天白云悠然。森喜朗写的是：春风接人。

　桥本龙太郎写的是：百福。小泉纯一郎写的是：壮而学，老不衰，老而学，死不朽。安倍晋三写的是：梦。福田康夫写的是：信义。每一个汉字都如此耐人寻味。

　麻生太郎写的是：风雪育大树。在金融风暴席卷全球，欧美日经济都步入衰退的时候，这句话听起来就更加意味深长。在经济的风雪中培育参天大树般的世界级企业，这是各国共同的愿景。

　曾经的国耻我们当然永不能忘，也不会忘。每次去爬香山，看到被英法联军烧毁的香山寺的断壁残垣，我都会感慨：如此恢宏的国家，当年竟会被如此侮辱。

　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日本这个国家，看待日本这个民族呢？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特殊的成长经历让我们对日本有着比较复杂的心理。但我们的生活中，竟然就存在着无法或缺的日货。请花点时间回答一下如下这个问题：

　下面的中文词语中哪一个是来自日语的外来语？

　服务　组织　纪律　政治　革命　党　方针　政策　申请　解决　理论　哲学　原则　经济　科学　商业　干部　后勤　健康　社会主义　资本主义　封建　共和　美学　美术　抽象　逻辑　证券　储蓄　创作　刺激　代表　动力　对照　发明　法人　概念　规则　反对　会谈　机关　细胞　系统　印象　原则　参观　劳动　目的　卫生　综合　克服　马铃薯

　答案：统统都是，全部来自日语。就连我们常说的“总理”这两个字都来自日语。虽然日语的文字源于中文，但上面这些词语可都是日本人的创作。

　莫忘中日友谊

　中国的确当过一次日本的老师，而日本却两次走在我们的前面。自隋唐，中日始有往来，中国比日本更早进入文明社会，遣唐使们虚心来到中国取经（中国的电影人们不妨也拍拍遣唐使的题材，说说中日的友好渊源）。然而，在近代，日本明治维新后，迅速强大。甲午战争，日本不但战胜了中国，之后更是摆脱了西方对日本的控制，远远地走在了中国前面。

　迅速崛起的日本给当时的整个东方世界带来了希望，成为亚洲国家摆脱西方控制，独立崛起的样板。当时的交通不便，中国人向西方直接学习难上加难，向日本学习成为唯一选择。李大钊、陈独秀、孙中山这样的中国政治和知识精英们，纷纷东渡日本，学习探索中国自强的道路，有的甚至把日本作为自己的基地。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对中国犯下了滔天罪行，这是中华民族永远不会忘记的，也是日本必须永远铭记在心的。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篡改这段历史，颠倒是非黑白。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在一片废墟上又一次崛起。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迎来改革开放的春天，日本又一次成为我们市场经济的老师。只是进入九十年代，日本的一些政客们的可耻行径才让我们似乎远离了日本。

　从中日建交开始，日本的首脑就有过一次次的道歉和谢罪。只是到了小泉这几代领导人才出现了伤害中国人情感的劣迹。我们不能为了几个心怀叵测的日本政治野心家，几股落后可悲的日本政治势力，而忘记中日友好的千秋大计，忘记了从周恩来、田中角荣时代开始的，几代中日领导人苦心经营的中日友谊。

　我们不能只念叨着中文是日语的祖宗，恨不得连日本人都是当年秦始皇那找不到长生不老药的三千童男童女的后代，而忘记或甚至根本不承认日本对中国的贡献。承认别人的长处，并不意味着妄自菲薄，相反，这是自信的表现。

　但愿我们这一代，在声讨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的可耻行径之后，也不会忘记回家去听听小泽征尔的音乐；在痛斥东京市长石原生太郎的反华言论之后，也还会去翻翻村上春树的小说。

　【旁读】

　“星巴克进故宫侵犯了中国传统文化”

　记者：故宫在你心中是什么印象？

　芮成钢：我觉得故宫对我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传统建筑艺术和文化的载体，书画、文物、瓷器、钟表等等，代表中国传统文化遗产的最巅峰的具像载体吧。

　记者：星巴克开在故宫，合法吗？

　芮成钢：合法肯定是合法的，这不是一个法律问题。

　记者：但是我们在看你的博客的时候，觉得你对星巴克总裁的回信，感觉比较有力度，比较生硬一些，你当时为什么会用这样一种口气呢？

　芮成钢：我跟星巴克的总裁基姆当诺这个人聊得很好，西方人也是很幽默的，我当中挑战他也是用的那种语气，其实也是夸星巴克。我本人对星巴克没有任何意见，从来没有想攻击星巴克，破坏星巴克在中国的生意。

　我们俩在一个休息室，那个地方没有咖啡，他喝的是一个耶鲁教授拿中国的乌龙茶自己做的一种饮料。我跟他已经很熟了，给他的回信也是追问一下，比较随意。后来信写完以后我贴出来，问他合适不合适。他说，没问题，登吧。我们之间是很轻松的，没有那么剑拔弩张，有时候被媒体一放大，好像就成了一个主持人在叫板星巴克。

　记者：你认为星巴克对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践踏，而且还是一个视觉污染？

　芮成钢：对，当然用词上你看怎么理解了。一般博客我都是临睡前写的，用词比较随意。但你说糟蹋、践踏、侵犯，都是一个意思。如果情绪激动的时候你会用糟蹋这个词，平静下来想一想用更合适的语言，我想应该用“侵犯”吧。不管是我们抗议星巴克这个标识，还是本身它在故宫开店的行为，就是一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侵犯。

　记者：中国所谓的传统文化真的脆弱到这种地步吗？

　芮成钢：我觉得这就是偷换概念了。如果我们摆出一副五千年泱泱大国的样子，不管是满族文化还是蒙古族文化，都被中华民族融合，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同化它。曾经还说过，奥迪车在中国火，后来奥迪的logo四个轮变成了中国的四个灯笼。

　其实不管是星巴克还是故宫都是有文化意义的，故宫是一个中国传统的文化符号，就像长城一样，今天说起长城，很少会提是秦始皇暴政的象征。从视觉效果来讲我想故宫的冲击力肯定比长城还要大，因为长城离得很远。而故宫那么恢宏，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整个长安城周围的建筑都限高，既然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故宫的完整性。为什么要允许一个美国的中档快餐文化载体搭建在这样一个平台上？这就好比是一个非常完整的中国品牌上面突然贴了一个美国制造的Logo，非常刺眼。

　记者：比如我们把故宫里的星巴克定义为美国的不雅文化，我们必须要把它赶出去吗？现在它已经把大招牌撤下去了，它在里面低调一点，提供给每年一百多万的外国游客相关需要，有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之道呢？

　芮成钢：我还是觉得首先不是赶它出去，请它出去。第二我觉得还是一定要出去的。我觉得更多的外国游客，如果你给他们选择，当然能喝到像在美国哪个县里喝到的咖啡很好，但既然大老远地飞到中国来感受中国文化，他可能更愿意品尝一下中国的宫廷茶艺。　　

　记者：放到更大层面上来看，星巴克只是一个点而已，你更希望大家关注到的是这种文化上的侵蚀。

　芮成钢：对，我的核心理念就是，我们得给自己划个圈，我们要拥抱这个世界，比如金融产业。在文化上要融合，但要有红线和黄线，必要的时候请你退到黄线以外。

　本文摘自《三十而励》　芮成钢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1月

来源：《三十而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本版责编：金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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