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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青藤说散文——《虎坊桥随笔》（兰州大学出版社）

秦艳华

2003-11-26 14:48:57 来源：

　在肖黎的《虎坊桥随笔》（兰州大学出版社）中，我觉得那几个为文章分辑的“小标题”最有味道：所谓“目尽青天怀今古”，取自张元干《贺新郎》词，是作者对当前社会现象的历史思考，对一些史学问题的尖锐提问；所谓“一枝一叶总关情”，记录了一位历史学家日常的喜怒哀乐；“同来望月人何在”，则表达了作者对师长、亲友的怀念；最有趣、也最有文人风度的就是“乱后篇章感慨多”了，里面的文章最尖锐也最挥洒，看看这些文章，《“回锅肉”与“炒冷饭”》、《老学者更不宜浮躁》、《以道德评价人物是不够的》、《命名某某学宜慎重》，从中不难读出一位报人的史识、文胆，还有一个学者的良心。

　《虎坊桥随笔》是历史学者王春瑜主编的“常青藤文丛”之一种，其余几种是：吴江的《冷石斋沉思录》，何满子的《天钥又一年》，王春瑜的《庙门灯火时》和何镇邦的《文化屐痕》。王春瑜近年在做专业的研究之余，自己也写学术随笔；而今年他不但自己写，而且还主编了两套“文丛”，除了这五条“常青藤”，还有一套“心海夜航文丛”，收有牧惠、邵燕祥、伍立杨、郭梅和柳萌等人的集子。学之余而编，编出两套好书，也算是学者对读者的另一奉献。两套书都由兰州大学出版社出版，出版社一把抓住王春瑜，也算是有眼光，抓住了一个出版资源。在《冷石斋沉思录》里，我最愿意向大家推荐的、也是这本集子里最长的一篇《与杨献珍的学术恩怨及其他》，该文所述，涉及当代思想史和学术史的一些重要问题和事件，极有阅读价值。这几位作者最年轻的也已年过花甲，最年长的，已进耄耋之年，白发之笔而言青藤，豪迈之气令人感慨。

　平时不写文章的人，一拿起笔要写东西，往往就特别严肃，甚至紧张，就容易“端”；而平时老写文章的人，特别是文人、学者，写文章写惯了，有了套路，也容易“端”。当然这“端”有“端”的好处，比如严谨，比如简洁，读来有滋味儿；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写文章确实还需要“放”；惟有“放”，才能说出真话，挥洒真情，写出有胆有识的文章。端放之间，把握分寸固然重要，但有真感情有新见解，文字简洁优美流畅，还是第一位的。

　且看王春瑜是如何写他的复旦同窗何镇邦的。“复旦中文系也有特殊名人，我有次跟镇邦说‘令师妹卫慧’，他不禁呵呵大笑。镇邦访问美国，作学术报告时，有记者专门提问卫慧及其作品，他很客观地做了回答，但却不敢以大师兄自居，似乎不够仗义。不过，镇邦对我辈朋友，是绝对仗义的，如有捞点儿外快的机会，肯定忘不了咱们几个‘基干民兵’，柳萌兄就跟我说过：‘镇邦仗义，对朋友没的说！’”——我觉得，这段文字甚至比那本集子里的正文都有趣。

　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常青藤”和“心海夜航”，都还颇有可精炼的余地。从编辑学的角度说，这种以不同作者的文章集子合成的丛书，编辑起来比较容易，但也最容易以平庸充数。每本书的作者，应该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一位编辑，要以编辑的眼光比较苛刻地自我审视，不能有“破家值万贯”的心态，宁出版而勿舍爱。而作为主编，更要从丛书总体出发，站在更高层次的编辑的角度，要对读者仗义而不能仅仅对朋友仗义。白发青藤之间，我当然更欣赏白发挥洒之青藤，而非曾经青藤已失的白发。

来源：中华读书报2003.11.26

本版责编：孟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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