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订购）

[英] 苏珊·迪西 著

黄卓尔 译

西北大学出版社

　　墨提埃塔宙斯亲自用那可怕的头颅生下她，她有着好战的臂膀，金光闪闪。众神观看时，惊愕攫住了他们。她立刻从那颗不朽的头颅中跳出来，站在宙斯面前，手持神盾，挥动着锋利的长枪。伟大的奥林波斯在那双青眼的威力下开始可怕地颤抖，遍地发出可怕的叫喊，大海黑涛汹涌，泡沫四散。许佩里翁杰出的儿子长久地勒住健步如飞的群马的缰绳，直到这个女孩，帕拉斯·雅典娜，从她那不朽的肩膀上剥去神圣的盔甲，令墨提埃塔宙斯感到欣悦。

——《荷马颂诗》

　　母权社会理论内在的进一步难题是，它假定单独一位女神兼具战士和女性特质是不合常理的。尼尔森认为希腊人的战神具有女性性别很“奇特”，这个评价对许多人而言似乎合乎逻辑，尽管我们与他对这一历史问题的解答意见相左。然而，即使草草一瞥那些古代世界的女神，也看得出雅典娜绝非独一无二。比她年长得多的战士中，有埃及城邦塞易斯的奈特，闪米特人的神祇阿施塔忒、阿娜特和伊南娜，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爱情 / 战争女神。对照其他古代女战神来审视雅典娜之可能性，作为一条更可行的路径来理解她的天性和职能。

　　从已知的古代人民与他们的神的互动来看，似乎可以断言，雅典娜的面貌远非希腊人无中生有，至少有些要归因于近东女神——她的一些特质与她们所共有。雅典娜从宙斯的头颅中出现，或许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神话关于伊南娜从阴间复归的故事。在所有可能的女性祖先中，奈特引发了最多关注，伯纳尔对希腊文化亚非语系起源的研究为之推波助澜。

　　和雅典娜一样，奈特是一位城邦女神，是一名战士，同时也充当了纺织业的保护神。伯纳尔认为，雅典娜实际上是身处异乡的奈特。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提出，雅典娜名字的一个词源为“奈特的宫殿”，这是奈特崇拜中心塞易斯城的圣名。然而，和他作品中提到的其他词源一样，这一个也受到了词源学专家的批评，他们指出，它们只是具有表面的相似性，而不符合任何既定确凿的希腊语规则。

雅典四德拉克马银币，约公元前490年

　　最近，泰弗特勒作出一项探寻雅典娜早期演变的尝试，他提出雅典娜和一位赫梯女战神有关，这位战神被称为阿丽娜的太阳女神，是以她的主要崇拜中心命名的。这位太阳女神见于公元前 17 世纪的《赫梯列王纪》，显示她是一位与更年轻的雅典娜共有某些特征的神，尤其在与统治者及其人民的联系方面。泰弗特勒甚至作出假设，雅典娜的名字或许源于太阳女神，因为阿丽娜作为一个地名，或许已经被安纳托利亚讲希腊语的人们借用了，他们可能听成了“阿塔娜”，而雅典娜的名字似乎以这一形态出现在 2 世纪中叶克里特岛使用线形文字B的石碑上。

　　泰弗特勒关于雅典娜起源的解释，有助于确定安纳托利亚来源的借用对希腊宗教形成所起到的作用。然而，即使雅典娜起源于一位更古老的女神，她也已进化超越了她的起源，以适应希腊人不断发展的需求。

　　将一位神引入一个新民族的众神之中，人们不一定会被动接受这位神，而是会改造这位神以适应新环境。如我们所见，在雅典娜诞生的神话中明显能看到美索不达米亚及可能的赫梯神话母题的存在，但它们并非被全盘接受，而是在新语境中改编描绘一位特殊的希腊女神：宙斯的女儿生于头颅，解决了权力继承难题，维护了她父亲的统治。

雅典娜在几位神祇的见证下诞生，阿提卡黑陶双耳瓶

　　雅典娜的属性和职能，很可能借鉴于赫梯文明或是其他古老民族的文明，但她于希腊人的意义，相较于阿丽娜的太阳女神之于赫梯人，或是伊南娜之于美索不达米亚人，是大不相同的。

　　公元前8世纪，希腊凭借其字母、宗教和文学走出了黑暗时代，见证了城邦的演变，这是古代世界一种特殊的政治和社会组织方式。所有希腊诸神中，雅典娜与这一制度尤其相关。这位城邦之神出类拔萃，她的首要崇拜地是雅典卫城，她在那里是城邦的武装保护女神。我们将在研究雅典宗教和更广阔的希腊世界中的雅典娜崇拜的章节中深入研究这一职能，其中或许有早先赫梯诸王的保护女神的身影，但若真是这样，她也已在此过程中变形，以适应希腊世界特有的地方环境。雅典娜的确与其他女神有一些共同之处，但如果我们试图寻求二者之间的完美对应，那就是找错了路。

　　图文摘编自西北大学出版社《雅典娜》。

来源：西北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