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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科学的政治批判--北京大学出版社《知识与权力——走向科学的政治哲学》 - 思想类 - 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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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科学的政治批判--北京大学出版社《知识与权力——走向科学的政治哲学》
邱慧(北京大学博士生)
2004-07-08 15:55:37  来源:  
 
 劳斯直接从科学实践出发,把科学看作是介入性的、物质性的活动,而不是静态的抽象理论。

 最近,许多同学和朋友都向我抱怨说:“你们新译的这本书有些难读。”的确,美国科学哲学家约瑟夫·劳斯(JosephRouse)的这本《知识与权力:走向科学的政治哲学》(Knowledge and Power:Toward a POlitical Philosophy Of Science,Cornell Univemitv Press,1g87)读起来有点费劲。这不仅是因为作者本人的文风显得略有些晦涩,更主要的是本书的内容所致:习惯于分析哲学的读者可能会对书中充斥的海德格尔式的和福柯式的讨论感到头疼,而喜欢大陆哲学的读者又可能会对书中分析味十足的烦琐论证失去耐性。然而,这恰恰体现了作者在英美和大陆两种哲学传统上所兼具的深厚功底。在如今所谓的后库恩科学论(science studies)的潮流中,该书反响颇大,受到广泛关注。
 本书的作者约瑟夫·劳斯教授是美国新一代的科学哲学家。他的作品虽然在国际科学哲学界已产生很大影响,但在中国仍鲜有人知。劳斯1977年毕业于美国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获哲学博士学位,之后便任教于卫斯里大学(Wesleyan University),现为该校哲学教授。《知识与权力》是他的处女作,也是最有影响的一本著作。除此之外,还有两本相当重要的著作:《参与科学:如何从哲学上理解其实践》(Engaging Science: How to Understand its Practices,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7)和《科学实践何以重要:重提哲学自然主义》(How Scientific Practices Matter: ReclaimingPhilosophical Naturalism,Chicago University Press,2002)。作者通过这三本著作分别展开了三种不同的研究方案:科学的政治哲学,科学的文化研究和哲学自然主义。在一篇题为《北美近二十年的新科学哲学》(New Philosophies Of Science in North America—Twenty Years Later,in Journal for General Philosophy Of Science)的文章中,劳斯指出,他的目标就是要从哲学上解释实践概念,指出这种实践概念如何才能容纳和发展传统的科学知识哲学的中心论题,如何把科学实践’的文化和哲学意义也都看作是科学哲学的中心论题。劳斯的意图在于把科学论的研究平台转换到科学实践上来,并为科学哲学的研究开辟新的方向。
 在《知识与权力》这本书中,劳斯教授通过对两个中心主题的讨论来展开自己的观点。一是如何把科学理解为实践活动的领域;二是作为实践的科学是如何与权力密切相关的。其中第二个主题的论述是以第一个主题为基础的。为了论证这两个主题,作者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英美分析哲学与欧洲大陆哲学融合起来。自近代以来,科学技术表现出越来越惊人的力量,它同时在思想和物质层面上改变着这个世界,也改变着人类的生活方式。这促使众多思想家对科学技术进行反思和批判。但是,具有大陆传统的思想家往往对科学充满敌意,他们总是在没有深入科学内部进行仔细研究的情况下,就对科学进行盲目的批判。而英美的思想家虽然给予科学以极大的关注,但是他们经常不加批判地投入科学的怀抱。因而,这两大传统长期以来一直处于分离的局面,甚至相互攻讦。这对我们更好地理解科学来说是极大的障碍。书中,劳斯试图消除这种障碍,克服他们的不足。他将海德格尔的解释学、维特根斯坦的语用学以及福柯的权力/知识的谱系学等,与对库恩的重新解读,哈金(Ian Hacking)对实验的强调以及拉图尔(Bmno ldtour)和沃尔伽(Steve W001gar)的实验室研究等结合起来。这样,他既避免了大陆哲学对科学进行批判的盲目性,也避免了英美思想缺乏批判意识的贫血症,从而在英美和大陆思想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这座桥梁就是实践的观点。
 在这座桥梁之下,劳斯对什么是科学知识;以及科学知识与权力之间的关系进行重新审视。首先要重新理解科学知识,这就需要突破原有的科学观,把科学从表象主义转换到实践的平台上来。在批判表象主义的基础上,确立了实践的科学观。劳斯按照理论模型化、实验性“微观世界”的建构、它们的组成部分的稳定化和标准化、模型、实验室实践、标准化微观世界成分在实验室情景之外的拓展之间的交互作用,来具体地说明科学实践概念。他认为,这种科学实践哲学避免了科学实在论、工具主义和建构主义反实在论所面临的特有困境。关于这方面的讨论在劳斯的后一本著作《参与科学》中得到了进一步概括,认为它是对“合法化方案”的批判,而实在论、合理性主义、经验主义和社会建构论都共同怀有“合法化方案”的企图。所谓“合法化方案”就是认为科学知识的权威和自主性是需要辩护的,无论这种需要是否得到了满足。其次,通过重新思考知识和权力之间的关系,科学实践哲学的政治意义出现了。当然,这取决于对权力概念也作出重新理解。通过援引福柯对规训权力的研究,作者试图确立科学的政治维度,从而实现了对科学进行政治批判的可能性。
 纵观劳斯的这本代表作,通篇贯彻着他对科学中的实践观念的强调。我们知道,科学的崇高地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在现实中的有效性。自然科学可以帮助我们控制自然、把握对象和改造世界,而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则并不具有这样的效果。但是,主流的科学哲学仅仅从理论和智力层面来为科学辩护,并借助于假设—演绎的模型来说明科学的物质性力量。而劳斯则直接从科学实践出发,把科学看作是介人性的、物质性的活动,而不是静态的抽象理论。可以说,这条进路是非常有效的,特别是在当今的时代,科学技术与经济、社会和政治的关系日益紧密,因此我们再也无法固守那种刻板的、理论优位的科学观了。
 但是,劳斯的思想也面临某些困境。首先,实践的科学观如何面对数学这样的知识门类呢?毕竟数学是一门观念性的学科,它无需实验、操作和介入。因此,理论性科学的存在确实是不可否认的。虽然恢复科学的实验和介入维度的确非常重要,但是在面对纯粹理论性的知识门类的时候,劳斯的科学观显得有些乏力。其次,我们到底应该对科学进行怎样的政治批判呢?福柯对当代社会的分析过于悲观,海德格尔却怀有深深的思古幽情,这都不是恰当的出路。对此,劳斯也没有给出明确的方向。也许任何明确的方向都是可疑的,一切都只是当下持续进行的(ongoing)活动,我们永远无法达到一个确定的终点。

 (《知识与权力——走向科学的政治哲学》[美]约瑟夫·劳斯著,盛晓明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2月第1版/19.40元)


摘自:《中国图书商报》2004-06-25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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