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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浪一击”——《资治通鉴得现场解说》人大社

2007-07-16 14:17:28 来源：出版商务周报 2007.7.15 第30版

　推荐理由
　“史界两司马”，一部《史记》，一部《资治通鉴》，可谓光照千秋。司马光和他的助理们以渊博的学识和风流的文采将1300多年跌宕起伏的历史写得条分缕析、异彩纷呈。本书变文为白，举重若轻，将一部《资治通鉴》变成一本穿越历史迷雾的闯关秘笈，处处有景致，处处是故事。在这里，历史不再仅仅是隔岸观火的铁马冰河、杀戮遍地，不论是你耳熟能详的经典案例，还是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透的小小阴谋，作者都为它找到了就在你身边的生活细节。在你为历史的诡谲和作者的洞察力拍案叫绝时，不禁也会为生活的巧合和作者嘻哈俏皮的语言而会心一笑。

　“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张良令力士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
　 ——秦始皇帝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资治通鉴》中华书局版第241页

　燕太子丹以国家的名义实施恐怖主义，结果失败了，灭亡的命运没有改写，反而在历史上遭到了掌握主流话语权的儒生们的一致诋毁。
　秦始皇灭六国，席卷宇内，并吞八荒，自以为一世二世直至万世，可谓雄心天下，气焰万丈。但是，最强大的力量也会面临“不忍忿忿之心”的挑战。
　这次实施恐怖主义袭击的是韩国的贵族遗民张良。张良的爷爷和老爸两代人为韩国五代国君做过丞相，真可谓丞相世家也。到了张良这一代，应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老话，不过，斩此恩泽的不是所谓封建社会的内在规律，而是秦的霸权主义。秦把韩灭了，张良或许也能继续做丞相的命运就此改写。
　中国历史上，天下大乱、群雄竞起之时，总有不出仕的英雄，也总有“帝师”。级的人物出现。什么管仲、乐毅、姜尚、张良，以及诸葛亮、刘伯温……就连落草的梁山寇贼，也有个吴用，几成定式。小说演义强调了帝师、军师的作用，也让这种定式沉淀于普通百姓的心理，以至于我们为赋新词强说愁，为了找到这样的人物，不惜改动历史文本或对文本强作其他解释。《史记》借刘邦之口，说出“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是不是这类范式的滥觞，不妨请方家定谳。
　年少的张良，颇有血性，亲自策划并招募死士，制造了“博浪一击”事件。但我对这次行刺的技术合理性表示怀疑。这个椎有多大?有多重?投掷距离有多远?都未见报道。就算掷椎之人比今天的奥运铅球冠军还要了得，但这一掷，唯有穿过仪仗和护卫，击穿或击碎皇帝的车辇，才有可能击杀皇帝本人，这里面既要有力量，又要有准头，还不能在中途碰到什么东西以防消减力量、扭转方向，成功的几率恐怕不是很高。反正就刺杀本身的技术性而言，我认为张良的策划不怎么样。我们大都知道秦始皇陵兵马俑的阵仗，以此威仪和保卫工作的严密，用铁椎这么一个又笨重又没准头的东西搞刺杀，确实有些儿戏。
　这里想插一句，当秦始皇带着仪仗队到处显摆的时候，当世的三个英雄看到后，反应大不一样。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是”，而张良什么也没说，直接赞助了一个铁椎。项羽欲自代，可谓壮志凌云，刘邦徒艳羡，仅能为今后做白日梦增加想象元素。当然张良是直接找上去的，他对秦始皇的威仪有什么感想，则没有发表也没有记载。
　张良的行动得到了历史的赞誉。复仇与反抗得到了后世一致的支持，包括对荆轲提出过严厉批评的扬雄和司马光，也很大度地没有对少年张良的鲁莽说三道四。有意思的是，20世纪30年代为了激励民众反抗日本的侵略，京剧《博浪椎》深受欢迎。后人有记当时秦始皇的脸谱：“囟门勾油黄，尖眼窝，眉心、鼻尖、颊上和腮上勾六个蝙蝠。油黄表示残暴，蝙蝠表示短寿，六个代表吞并六国。”——有点儿恶搞。
　张良如果仅有博浪一椎，也得不到后世那么高的评价。“惜哉博浪椎，何如圯桥履。”关键是张良还有后招，就是圯桥拾履。张良在—击不中后，收敛性情，练起了忍功。苏轼的《留侯论》曾经日过：“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之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日：‘孺子可教也。’”
　先实行个人主义的恐怖行动，后采取正当的武装斗争，这是张良的道路；但是，许多经验告诉我们，这个秩序有点儿反了。金庸在其《倚天屠龙记》中，对“倚天剑”和“屠龙刀”的来历，有一段说明。“屠龙刀”中藏有《武穆兵书》，可以用来进行正规的武装斗争，若斗争失败或有野心家篡夺了斗争成果，则由“倚天剑”实行革命的恐怖主义。阿拉伯人的斗争历史也大抵如此，对以色列先来正的，后来邪的。
　可对于秦始皇而言，这种反抗只能激发他更强烈的镇压和杀戮。秦始皇是一个对人性持绝望态度的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使用怀柔政策。为什么？
　清扬州八怪之罗两峰有诗云：“焚书早种阿房火，收铁还留博浪椎。”可见一味打压并不见效。今人聂甘弩有《咏史》诗：“六国方亡秦即亡，刀枪难倚护阿房。若容民获三餐饱，何用城修万里长。博浪椎惊君不醒，沙丘棺盖寿无疆。人间多少皇王梦，拾自骊山古墓旁。”
　可见命运就是命运，是帝王的命运，也是小民的命运。“苍生代代苦秦皇，屡起农奴暴政亡。天下正期新雨露，可怜陈胜又称王。”

　《资治通鉴的现场解说》
　ISBN：978-7300080260
　作者：张瑞元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7年4月
　定价：29．80元

来源：出版商务周报 2007.7.15 第30版

本版责编：金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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