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女人探秘中东《新天方夜谭：窥视中东》（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 - 精品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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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女人探秘中东《新天方夜谭：窥视中东》（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

2011-05-17 10:37:29 来源：浙江大学出版社

　《新天方夜谭：窥视中东》（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一书的作者叶中娴是著名作家叶灵风的女儿，曾任香港TVB编剧，后随外籍丈夫旅居沙特、埃及等国，十多年来足迹遍及中东各国。在该书中，她用幽默的语言和轻松的笔调，带领读者一览阿拉伯世界的社会现状和风土人情，读者可籍此窥视中东战争与政治之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初到贵境

　记得九岁的时候，搬下老父书架上的第一版英译《天方夜谭》来看，老父问我：你认识吗？我回答：不认识，不过这些公仔好靓，充满神怪妖魔，希望有一日可以到阿拉伯。

　终于有一天捡到盏阿拉丁神灯，就嫁了个灯神，卷一张会飞的神毯，从此就纵横阿拉伯十多年。

　当飞机快要降落在沙特阿拉伯的皇家法克机场，我快快为自己补妆，差不多五个月未见过老公，非要他惊艳一番不可。谁知刚下飞机就有军警指示你——“女人请遮面”，身上没有披上黑色长袍以及包头巾的女人，就立即获得一件绵纸制的黑色长袍以及头巾———阿拉伯语叫“abaya”。醒目的我当然马上披上长袍，盖上头巾，带着两个儿子顺利闯关。当年未有反恐事件，穿成忍者黑侠一样，至于是否是护照上的人也未可知。自“九一一”事件后，据闻沙特阿拉伯的女人头巾盖面已较前开放了，遇上军警或海关检查时都必须要露脸。当然皇亲国戚又别论，愈是皇室贵人就愈是不许露脸于陌生男人面前，而且不是黑袍黑头巾那么简单，手戴黑手套，脚上密头黑鞋，仅仅露出的一双大眼也要架上一副“黑超”，《一千零一夜》里的妖艳阿拉伯女人绝对不可能在沙特阿拉伯找到！

　话说接机的老公（“灯神”）面无表情，没有德式熊抱也没有法式湿吻。他说四周都是宗教警察，男人不能在公众场合碰女人。返屋之后，才送上一句“You look like a witch！”———你好似巫婆呀！

　沙城香港一族

　在沙特阿拉伯居住的外国人屋村，大家都简称它为“沙城”，其实就是一个现代集中营。营内有一定的自由度，女人可以不必穿上黑袍，你喜欢露多少任随自便，男人可以穿短裤背心，男女可以在公开场合交际，所以有咖啡屋、康乐运动中心、超市等设施。但在营内仍然严禁伊斯兰教以外的宗教活动、禁酒以及禁止女人驾驶。

　认识的几位香港朋友都在沙特阿拉伯生活20多年，我是新丁一名。他们告诉我，曾几何时，沙城中一半人士都是香港人，1980年代的远东无线电以及飞机工程学校毕业生为中东各国大量聘用，特别是伊朗以及沙特。美国泛美航空任用大批香港人为基本飞机工程技工。伊朗的霍梅尼政府与美国突然终止外交关系后，一夜之间美国泛美航空的员工全部撤往沙特，其中也就有不少香港人从此留下为泛美航空在沙特阿拉伯的基地继续工作。如今泛美航空亦名为“联合航空”。

　在沙城住了有20年的外国女人都知道打麻将，那是香港女人教她们的。在沙城的女人俱乐部，麻将耍乐达每周3次。在妇女俱乐部内有位刘太太，精通中国厨艺，沙特阿拉伯人排队入沙城买她做的春卷，每包2美元，虾丸每粒3美元。不过刘太说那是10多年前的事，现在中国餐馆在当地已相当普遍，而且中国餐的材料在一般超市都不难找。刘太感叹说，香港人已经少了。现在的沙特阿拉伯倒是菲律宾人的乐园，菲妹的数目应该比香港人要多。有钱的阿拉伯人都是三妻四妾，儿女比足球队的阵容还大，每个配一个菲妹服侍，数量可想而知。同时菲佬也随处可见，不是打band唱歌，而是医院员工或商店售货员。总而言之，在沙特阿拉伯女人不准工作，只有非常专业的医生以及水利工程可以容纳她们，那又为数很少。

　一件must have的时装

　我旅居在沙特阿拉伯的第一商业城市———吉达（Jeddah）。由于沙特是不签发一般旅游签证的国家，许多事也就鲜为人知。有人说埃及的“卡加利利”市集是全中东最大的百货市场，我不以为然，因为在沙特的平民市集要大得多，而物品更是千奇百怪，不似今天的“卡加利利”市集，大半货品都是中国制造！

　吉达的高档货、品牌货的街道比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还要漂亮堂皇。逛街购物是沙特阿拉伯女人的重要生活乐趣，因为女人不需工作而又有大把钱。

　我前面提过的纸制黑色长袍，因为那是纸造的，当然不耐久穿，我必须要去买一件正货。整套黑袍的价钱可以由60港元起至6000港元不等。我不是悭吝之人，但这件黑袍实非心头之爱，就是舍不得花钱去买，拣来拣去结果花120港元买了件人造纤维的黑袍。设计不俗，中式长衫领，有点绣纹，而且应该易洗又不必烫，绝对不错，非常满意！

　居住的外国人屋村，有女人专用购物小巴团，我当然高兴随团购物，而且认识了不少同声同气的香港团友，乐事也！这种购物场面是我第一次见，大乡里的我当然兴奋非常，兴奋得直冒汗，突然觉得那是不正常的冒汗，有点开始像人间蒸发似的……香港团友见状扶我坐下，问我里面穿了什么？我由最底层开始告诉她：黑色内衣裤、黑色T恤、黑牛仔裤、加上黑丝袜黑皮靴……“哎呀，你真是愚蠢呀！42℃天气，你全身黑色包裹外面还穿件尼龙做的黑袍，不蒸死都得蒸晕啦。”

　团友带我到abaya（黑袍）名店街，真是眼界大开，品牌如仙奴、苦仙第柯、路易威登等都有特别为她们设计的黑袍，不止6000港元，那是我买不起的价钱。最终选了件日本蚕纱加纯棉制的黑袍，600港元，心里十分不情愿。但在沙特阿拉伯，要做女人想去逛街，这是一件must have的时装！

　沙特阿拉伯的结婚相亲

　因为地理环境关系，阿拉伯人都是早熟的，很早就谈婚论嫁了。门当户对还是古老的律例，所以阿拉伯的世界，永远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特别是沙特阿拉伯，他们还要兼顾王族血统的问题、伊斯兰教派系的不同等等问题。沙特阿拉伯属逊尼派，是不与什叶派通婚的。

　认识一家沙特阿拉伯上等人，大儿子在中国留学，为石油工程交换生，而女儿也有机会往英国升学，可以说是十分开放及思想进步的家庭。儿子在中国邂逅了一位姑娘，开出了情花。这段姻缘开始时不甚顺利，父亲还是千方百计地安排儿子去相亲，每次都遭儿子海森（Haytham）拒绝，经过了三年，精诚所至，最后成全了这对中沙恋人。

　海森的国语说得比我还流利，他也是我的阿拉伯文化导师，指导了我很多事物。有一次大家闲聊，我问他如何进行相亲。他告诉我，首先是互相交换照片，但女方的照片全是盖得乌天黑地的，只能见一双眼睛，男方可以要求看一些女子没有盖面纱的照片，但那是12岁以前时候拍的童年照！女大十八变，怎可作为标准？第二步是真人相亲，但女方由头到尾也不会说一句话，更不能揭开面纱看真的。不过说实话，女性一般也不会太丑陋的，因为阿拉伯人混有非洲血统、地中海南欧血统，女性都有长长的睫毛与明亮深陷的眼睛，又因为整天都盖着身体与脸孔，所以皮肤白晳，除非是有非洲血统的才会有黑皮肤。一段美好的婚姻不只求外貌娟好，最重要的是志趣相投。有不少年青一代的沙特阿拉伯男女追求恋爱自由，但他们都知道一旦要与异族通婚，那是件天大难事，所以自由交往的男女往往都是阿拉伯人，比较易成事。到恋爱成熟时，仍然会安排双方男女再度相亲，不过大家都已见过庐山真貌，信心十足。

　阿拉伯人的婚礼十分奇怪，他们喜欢穿西式的白婚纱，这与宗教无关。行礼的地方一般都是大型宴会场所，沙特阿拉伯人的婚礼都分男宾部、女宾部，各自庆祝，女孩子们都可以穿上性感漂亮的晚礼服，大家争妍斗丽一番。有趣的是，新郎的老友不会知道他娶了个什么模样的妻子，只会知道女子的家世背景。但在阿联酋、科威特、阿曼等地的伊斯兰教婚礼中，新娘子可以抛头露面地与宾客见面。最有趣的莫如埃及的伊斯兰教婚礼，还要大跳肚皮舞一番，意为新郎送别最后的“王老五”生涯，以后就不许去看肚皮舞了。在阿拉伯半岛以外的中东各国都存在着其他宗教，特别是东正教，所以许多西式教堂的婚礼一样可见。

　旧日沙漠游牧民族的驼队婚礼反而甚少见，有时候因为文化推广、旅游介绍的需要，才会上演一幕。今日沙漠游牧人的婚礼，会用小货车去接新娘与嫁妆，货车都饰上彩带，有人敲打乐器，妇女尖叫伴音迎嫁。

　拉“妇”上阵

　初到沙特阿拉伯的一段日子，实在讨厌把那黑袍子（abaya）往身上盖。于是一有机会就跑到儿子的美国国际学校当义工，在校园里是女人的大解放，没有人要盖上黑袍子。

　那年美国学校内的大小节日布置都由我一手包办。一天，幼儿园的美籍教师要回美国医治癌症，因为当时沙特仍然需要特别申请才允许癌症病人注射吗啡等止痛药物。由于当地妇女不能工作，我夹着一张日本工学院的艺术系毕业证书就当上了幼儿园的美劳教师。我的英文水平未能胜任国际学校的老师，幸而拍档是美国长大的埃塞俄比亚人，我们互补长短，把幼儿园弄得有声有色，于是有不少阿拉伯王孙公子入读。卡塔尔的小王子Jassim每天哭哭啼啼来上学，三个菲籍佣人扯高嗓子对我说，他的父亲是卡塔尔统治者，母亲是沙特公主……我对她们说：“我知道你们三个是他的‘菲佣’，但我请你们离开我的课室，你们不能留下来服侍他，他需要学习独立。”

　有一年，班中有美国领事的小千金，小女孩傲慢得不得了，对同学说：“我爸爸是美国在这里的boss！”结果这个美国领事也并未有例外，家长报告会时，一样乖乖地给我坐在门外等候。

　某天我去学校餐厅买午饭，突然一个沙特男人在我前面插队，我拍拍他肩膀请他去后面排队，他问我想要什么？我再重申一遍请他去排队，这里是学校要遵守规矩！他非常不满意地瞪我一眼，然后排队去了。学校餐厅隶属沙特航空餐饮部管理，属于我丈夫的部门范围，晚上他回家，告诉我员工都在笑说他太太今天在学校闹的话剧。原来那个插队的沙特男人是当今皇帝阿卜杜勒的头号保镖，阿卜杜勒的王孙在学校就读幼儿班，这个保镖每天胁下双枪，护送少主到学校。大家在笑我有眼不识泰山，还喝骂他。不过，我这个正义的老师，事后反而赢得这皇家保镖的每次微笑点头。我这个拉“妇”上阵的老师总算树立了为人师表的典范。

　领事馆———女士天堂

　领事馆应该是一个严肃的地方，除了办理驻在国的护照签证及外交礼宾事宜，最大不了的就是一旦有天灾人祸、战争爆发时，要保护迁送侨民安全离境。但在沙特阿拉伯的各大领事馆，在严肃的后面都为自己的侨民提供了业余生活消闲服务。

　在吉达市（Jaddah）的中国领事馆可以算是最保守与坚持原则的一个，但每逢国家庆典、农历新年、中秋等都会举行联欢团拜，而且是贯彻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思想。无论你是银行大老板或在酷热天气下修马路的小工，一视同仁都受邀请，还更有专车去接送那些小工，照顾周到。那些较低级的中国外劳，一般不能自由外出活动，领事馆的每次活动，除了给大家舒口气往外跑跑，更可以尝到酒店级的美食。而最令我感动是领事李金仁先生及其夫人对各人的真诚关怀。大家离去时，常常还分配到一些领馆用不着的什粮食品，我最高兴的是得到麻油与镇江陈醋。李金仁先生与夫人石淑珍女士在沙特阿拉伯的任期一延再延，直到荣誉退休为止。继任的杜鸿宾领事也以同样态度去关怀中国同胞。我跑过不少地方，中国领事馆给我的感觉一般都是“墙高门深”，非我等闲之辈可以无事登门的。

　美国领事馆与英国领事馆最喜欢举办“卖物会”，在盛大的圣诞卖物会中，可以买到不能在沙特阿拉伯市面见到的各式圣诞饰物、食品，每年我都掏钱买了不少。当然圣诞餐舞会也是各人期待的盛事，诸如意大利、法国以及其他各国也会经常有餐舞会给各国侨胞活动社交一番。至于文娱方面的活动，更是每月每周都有电影欣赏晚会、艺术展及当地短途旅游等等。

　我曾经有机会见到过已故法赫德国王的正室及几位沙特公主，那是在一次日本领事馆举办的日本花道与折纸艺术展上。美国领事馆的一次阿拉伯地毡讲座更把我推下不能自拔的深渊———从此我深入研究学习地毡。日后有机会我会与大家分享地毡的故事。

　各国领事馆可以说是所有侨民的天堂，大家不是要去趋炎附势，只是想找一点空间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我想最重要的是思想有出路，领馆内可以容许其他宗教崇拜，喜欢“露”的人可以尽情去露，爱好杯中物的人可以开怀痛饮，不必偷偷摸摸。

　来源：浙江大学出版社

本版责编：姜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