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哲学与思想的“理想类型” - 思想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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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与思想的“理想类型”

张斌峰

2002-11-29 13:56:54 来源：

　《观念的选择——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透析》　胡伟希/著　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本书从自己创造性设构的“理想类型”出发，对20世纪的中国哲学与思想发展过程中最具代表性的“清华学派”及其“学术伦理”、“现代性”问题；“全盘西化论”、“新实在论”、“自由主义”与“文化激进主义”思潮，进行了独特而又深刻地透视。这种论述角度与方法的独特性就在于，它是基于自己对中国近现代哲学与思想史研究的睿智与敏锐的洞察，创造性地预设了其透视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流变的“理想类型”。

　　“理想类型”是西方人文社会科学方法论之父韦伯提出的现代人文与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论范式。简单地说，它是根据价值关联性原则而确立出来的思维图像。作为一种概念的工具，它乃是将“历史文化事件”安顿到一种具有内在统一性的概念架构中去，因此它通过强调具体现象中的某些成分而撇开一些不相关的因素，从而提升为一种纯粹的、无矛盾的思想秩序或思想图像。这样，“理想类型”揭示了“历史文化科学”理论结构的特征。

　　以此观之，胡伟希教授在《观念的选择》一书中的独特视角，就在于他能够从自己最为认同的问题意识与价值关怀出发，预设自己透视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流变的“理想类型”，从而展示出他对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史研究的深度拓展。

　　尽管本书的内容基本涵盖了20世纪中国主要的哲学思潮与社会思潮，但它分析与论述的重点，则因为其使用了“理想类型”的方法，而只突出了哲学思潮中的“全盘西化派”、“新实在论学派”以及社会思潮中的“自由主义”思潮与“文化激进主义”思潮。这样的选择正是由作者所要想表达的——主要关注20世纪对西方哲学与思想观念的选择——这一基本思路所决定的。

　　翻开《观念的选择》一书，我们首先就可以看到，胡伟希教授对中国近现代哲学家的几种心理类型与结构进行的分析，采取的正是韦伯的“理想类型”。尽管在实际中纯粹的“理想类型”是少而又少的，但这几种“理想类型”的建立，对于解释中国近现代哲学状态，尤其是其对于西方文化的回应方式是非常有帮助的。同样运用这样的方法，他还进一步地将中国近现代以来的自由主义划分为四种（理想的）类型：思想理念型、政治功利型、学术超越型与文化反思型。由此，他不仅对中国近现代自由主义思想的类型做了如此独创性的区分，而且还进一步地由此出发对中国近现代自由主义思潮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在“现代性与20世纪中国哲学问题”一章中，作者从作为中国哲学与思想的“中轴原理”的“现代性”出发，探讨了所谓“现代性”问题，即如何看待为现代生活所需要的精神气质与心态类型。为把握“现代性”与近现代中国哲学演进之间的关系，他依据荣格对人的心理类型的分类方法，将中国近现代哲学家对西方哲学所采取的各种不同的回应方式区分为：外倾型（它关心外界客观的对象，如全盘西化论）；内倾型（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如新儒家对儒家文化不仅在理智上全面认同，而且在感情上也怀抱着深深的敬意；中和型（它努力协调中西方哲学与文化）；压抑型（如西体论者就是将西方观念以极度压抑的形式表露出来，这正恰巧说明与此相反的意识受到压抑，他们又都在其潜意识中依然存在着一种与中国传统“契合”的本土意识。正是在这种潜意识里渗透着中国文化的意象——“中国文化的原型”）。于是，作者通过预设“理想类型”去透视中国近现代哲学家们的“现代性”追寻过程的“前意识”结构，才得以窥见他们“前意识结构”中的“中国文化的原型”。

　　显然，在胡伟希教授看来，20世纪的中国哲学家们，无论其对于西方哲学文化取外倾或内倾态势，都抹不掉身上的中国文化情结。这种中国文化情结的存在，使他们在认识和了解西方哲学文化时，产生了一种前意识结构。为进一步把握这种“前意识结构”，他又预设“透镜原则”与“棱镜原则”以及“旧瓶新酒”和“新瓶旧酒”作为“理想类型”，从而透彻地阐释了中国近现代的哲学家们对于西方哲学的认识，其实是由其前意识所支配和决定的。这种前意识的“理想类型”的不同，导致了其对于西方哲学与思想有着种种不同的“误读”。由此可以说西方哲学在中国传播和扩散的历史，其实也可以说是一部西方哲学与思想观念在中国不断被“误读”的历史。

　　仅仅由此而观之，《观念的选择》一书，已经实现了对20世纪哲学与思想史的深度挖掘。我们透过他对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的研究，便不难发现作者的问题意识及其开掘，无不渗透着对当代中国哲学、思想发展的现实关怀，它甚至为我们揭示了当下深藏中国人内心世界中的民族自尊心理（如“西学中源说”至今依然深藏在中国民众与文人的“无意识”之中）。再就近几年的所谓“自由主义”与“新左派”之争，也同样不难从胡教授对中国20世纪近现代的“自由主义”思潮与“文化激进主义”思潮的省思之中找到历史的投射。的确，历史就是一面镜子，尤其是那些富有成效的历史研究，就更能够充当历史的镜子！由此看来，我们透过胡伟希教授对中国近现代“自由主义”的研究，便不难发现其对当代中国自由主义思想运动的新走向与边界的洞察与前瞻的现代意义与价值；同样透过他对“文化激进主义”的研究，我们也同样不难发现当代“新左派”所显示出的“文化激进主义”的历史特征的再现。学史以明鉴，“观念的选择”，显然为我们借史以明鉴，借史以论今，提供了历史的镜子！

　　在笔者看来，《观念的选择》一书，透过对20世纪中国哲学与思想观念的批评、反省，真正实现了从“观念的历程”转换到“观念的选择”，从简单的否定到辩证的多重分析与圆融的多向度开展；在具有“外倾型”的“全盘西方论”的深层潜意识中透视着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执着与眷恋的一面（只不过是处在其潜意识里，一遇合适的机会，它就会顽强地经过“乔装打扮”或“伪装”的形式表现出来）；在过去全盘否定的“全盘西化论”和“文化激进主义”的思想史研究之外，他却挖掘出它们的“思想遗产”。

来源：光明网

本版责编：孟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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