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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图书原创式微与科研评估体系
土丽艳 富明(第四军医大学出版社) 王坤(世界图书出版西安公司)
2010-05-25 09:37:46  来源:《科技与出版》2010年4月 
 
 图书出版的终极使命是什么?当然是传播文化、传承文明。此间,科技图书担负着不言而喻的责任。然而,放眼泱泱大国,科技出版却显得荒草萋萋,芳菲甚少。2006年,新闻出版总署举行了首届“三个一百”原创评选活动,其中“一百”种科技原创图书,包括理、工、农、医等几大门类。相较于国家对科技类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投入力度,这个“一百”让人颇为感慨。笔者仅以医药科技为例:入选2006年和2008年两届“三个一百”原创图书的医药类专著有51种,而2005—2008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仅生命科学部就批准了l5032个项目,涉及资金385437.75万元。当然,非要对基金的申请与专著的出版作硬性关联缺乏足够的理性论证,但这两者之间本应存在的内在相关性却是无法回避。长期以来,中国图书贸易逆差在科技图书方面体现尤甚。以笔者长期从事科技图书出版的最直接感觉就是:科技人员不注重科技图书,优秀的研究成果不能转化为图书载体,科技图书原创性差,同质化、平庸化图书充斥卖场,缺乏对科技人员的参考意义,进而市场萎缩(包括作者和读者两方面的市场),出版单位缺乏出版科技图书的积极性。这中间的因果关系互有交叉,但仅靠出版界的“原创工程”似乎无法撼动这个已经存续很久的恶性循环。固然,当下的出版生态有其不可回避的缺憾——出版的市场导向,出版人的急功近利,国民的阅读旨趣,等等,这些对原创图书出版造成的戕害是业内的共识。但是笔者以为,原创动力缺乏才是根本原因。原创动力是推动科技原创图书前进、发展的最终力量。而原创动力一方面来自于创作主体--科技人员自觉自愿的选择,但更重要的是来自于外界环境的影响与要求。在当下的科研环境中,科研导向对原创主体的选择有着不可否认的影响,而科研导向则通过科研评估体系的具体要求予以实现。从某种程度上讲,现行的科研评估体系对科技图书原创式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现行科研评估体系之量化管理
 科研评估是科学研究的一部分,本质上是为方便科研工作者进行信息交流,但这种方式在当今中国已被异化。学术官僚管理体制之下,量化管理的便捷被无限扩大,各层次科研基金项目申请的数量、论文数量及其影响因子是很容易统计的。尽管因此导致的学术不端、学术腐败行为层出不穷,对此评价体系的批判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在根本体制无法扭转的情况下,量化指标仍将是科研机构进行评价评选的不二法宝,从院士的评选、各种科研大奖的评选到个人称职的评选,谁也不能忽视这些可量化的指标。这有些像被社会大众不断诟病的高考,在尚无更有效的方法取代这种相对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之前,高考也只能背负批评之声前行。而在这样一个量化的学术评估体系里,图书质量的高低、原创内容的多寡则因为缺乏明确的客观衡量标准而显得面目不清。也因为此,更有一些人利用目前尚存的出版漏洞,为评职称而拼凑一本内容除了重复、抄袭而无任何学术含量的图书以凑数。很显然,这一行为又进一步加剧了科技人员对图书品质的怀疑。

 二、现行科研评估体系之周期管理
 “板凳一座十年冷”是中国长久以来推崇的治学态度。不过,在现行的三年一周期或四年一周期的科研评估环境里,敢于“板凳一座十年冷”的人怕是没有多少了。而且,即使想坐也坐不了那么久,估计到第五个年头“板凳”就被撤了。科研环境的急功近利,必然导致科研人员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而图书的编写、出版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一本50万字不算大部头的专著,如果想要有一些内容、有一些品质,没有一两年的光阴是不可能完成编写的,再加上编辑出版的过程,大约两三载的时间就没有了,这还不算前期的策划和资料的收集整理,所以当下的科研环境哪里还能容得下做原创图书出版这样费时费力的事情?一本“世皆知此书为医经之宝”的《千金方》,孙思邈为之“兀兀穷年”;一本被达尔文称为“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的《本草纲目》,李时珍编撰历时27载;当代的林巧稚,从医5O载,晚年与学生们通力合作,经过4年努力,才完成一部50万字的《妇科肿瘤》;126卷册的《中国植物志》获得2009年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这部学术巨著跨越半个世纪、历经四代植物学家辛勤耕耘和通力协作,它之获奖,不仅是中国植物界的盛事,也是中国出版界的佳音。图书传承文明、记录经典,但如果加以不当的时间要求,经典一定会堕落为平庸。

 三、现行科研评估体系之人才要求
 笔者眼中,当下的科研人员堪比全能超人,教学、科研、基金申报、成果转换、学术会议,一年四季,季季热闹;如果有幸“学而优则仕”,还将伴随无尽的行政事务。这些科研精英们,既是学界的宠儿,也是出版单位眼中的大鱼,他们有学术名望,也积累了相当的经验,但在目前的科研体制之下,即使有心著书却也分身乏术。以笔者所了解的某大学教学医院的科主任为例,行政事务、科研项目、临床工作和教学任务一项都不少,也没有哪一项可以少,而且经常要外出参加这样那样的学术会议,时间已近乎透支,哪里还有精力再做其他事情?出版社的稿约是应下来了,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相信很多出版界的同人都有过这样的遭遇:向学术精英约的稿,负责任的还会审审稿,不致出现大的纰漏;不负责任的,直接分至手下的人员或学生完成后署名即可。即使是前者,也是稿件一拖再拖,到最后,前言中所写的“时间仓促,书中存在诸多谬误与疏漏”,已不是谦辞,而是事实。
 原创是图书的灵魂,没有原创,也就丧失了出版的根本意义。目前,单从图书的出版品种规模而言,我国已经是出版大国,统计数据显示:2008年我国新书品种已经达到25万多种。但是,真正能够进入欧美国家主流图书市场的中国出版物还很少,能够在世界出版中形成品牌竞争优势的中国产品更少,图书版权贸易逆差与我们“出版大国”的形象不相匹配,这也是新闻出版总署着力进行原创工程的重要原因。但是要根本扭转图书原创式微,特别是科技图书原创式微,仅靠出版人与出版界的努力,似“犹缘木而求鱼也”。当然,譬如一束光,总会给人明亮的希望。作为一名科技出版工作者,我愿做这束光中的一个光子。

 参考文献
 [1]刘文达,邰忠智,李光泽.浅谈高校科研评估体系的构建[J].科技管理研究,1999(1).
 [2]路甬祥.科研人员评价体系将淡化论文与奖励数量[EB/OL].(2009-01-13).www.chgcw.com/2010/0127/21241.html.
 [3]邬书林.在“三个一百”原创出版工程表彰大会上的讲话[J].出版发行研究,2009(3).
 [4]俞涛,王道平,张高明.出版生态学初探.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19(5).
 [5]袁刚.北大教授评级和学术官僚化[EB/OL].(2008-07-11).http://www.exianlin.com/?actionviewnews-itemid-2225.


来源:《科技与出版》2010年4月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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