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文献、资源建设已经在一些大馆和大学图书馆远远超过了纸质资源的建设，在经费、数量上占据了非常明显的领先优势，已经成为图书馆业内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向，对于馆配方和出版社来说，意味着一个稳定而又巨大的市场。人民出版社党委副书记、中国数字出版联盟发起人沈水荣、国家图书馆中文采编部主任、全国联合编目中心主任毛雅君、北京人天书店集团董事长邹进、北京百万庄图书大厦有限公司总经理缪立进，在论坛上共同探讨图书馆、出版社、馆配商在数字出版资源方面的发展。

　　话题1 对图书馆数字资源建设与馆配服务的看法

　　沈水荣：我从事数字出版有八年时间了，我们社开发了中国共产党思想理论数据库，还开发了中华文化素材库，还有其他一些数字资源产品。本人对数字资源的馆配市场也比较关注。我们一直探讨要在出版社与图书馆之间建立联盟关系，旨在推动数字资源进入图书馆。为此，由人民出版社、商务印书馆发起成立中国数字出版联盟。这个联盟的主体是传统出版社。联盟成立以后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怎么样和图书馆建立战略伙伴关系，来推动数字出版产品进入馆配市场。

    毛雅君：国家图书馆对数字资源的建设和服务一直非常重视。我们的电子书现在有将近四百万的品种，但是我们中文的电子书只有将近一百万，这一百万还含外购和自建的品种。目前从出版界的角度来讲，有很多传统的出版产品都在转向数字化。但是对于图书馆来说，我们在电子书这个最受读者欢迎的文献类型方面，还和读者需求有差距。从图书馆角度来讲，还是需要这样的电子文献跟出版社之间有一个对接，能够把这样的文献通过图书馆的整合带给最终用户。对于传统报刊的资源，数字化的进程一直很顺利，也有很多中间的供应商，经历了很多年已经作了比较好的整合。这一块也是各个公共馆和高校馆对于科研支撑的重要内容。这一块整体在数字化进程方面还是走得比较快的一类资源。还有一类资源是音视频资源，现在出版状况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很多传统的音视频出版社进行了一定的转型，现在有很多社直接通过互联网的形式提供相应的服务。这些年随着出版界整体的转型，这一类资源对于读者的需求，我们也觉得有一定的欠缺。至少从图书馆的角度来讲，还不能满足我们整个读者的需求。现在进入了全媒体时代，全媒体时代不完全满足于盗版服务、不完全满足于互联网服务，也需要移动终端和数字电视的媒体，包括很多智能的移动设备，需要有很多更多样的观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图书馆是要为最终用户服务的，这样一些需求也是我们相应的资源需求。

    今年国图已经开始尝试把互联网出版资源纳入我们的馆藏范围提供给读者，但还是仅仅在尝试。国图不仅要把自己整个的数字资源建设作为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们的数字图书馆工程是从 1998年开始进行实验性的建设， 2005年立项，现在在数字图书馆基础上还在做数字图书馆的推广工程，希望借助这样的工程保障基本的公众文化权益，这样推广工程的建设已经能够对于改变各个区域的发展不平均作一定的贡献。

    作为图书馆界，现在还是要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用户需求的变化而变化。我们最终提供给读者的一定还是内容、资源。我们希望能够通过出版界，通过第三方整合服务的各个方面，通过图书馆自身的努力，把所有的力量整合在一起，最终满足读者用户的需求。

　　话题2 馆配商如何应对馆藏数字资源的增长

　　邹进：我有两个观点：第一，今天讲的馆配转型，主要是讲图书馆的建设情况。如果图书馆收藏的资源类型和数量发生变化，馆配必然要有所反应。从市场反应和出版社的情况来看，纸本基本上都有10%的增长，但是复本书开始下降了。大的图书馆基本降到平均 1.7左右。内容方面，数字资源所占采购经费的比例在不断提高。第二，数字资源。从未来五年到十年大数据的结合看，数字资源获取还是排在前面的。数字资源还是说的内容的形态，电子书刊、音视频的资料，开放获取主要是数据工具。站在二次创业的起点上，我们已经确定了数字资源的战略，但是策略上是从电子书做起。我们现在所说的数字资源主要是数据库和外国期刊，钱全部花到国外了，我们国内没有产品提供。我们希望通过四到五年成为国内主要的数字资源馆配商。

    数字资源的馆配商，我认为仍是中间商。四五年前我参加了一个论坛，我就提出了一个观点，馆配商是中间商。五年前数字资源的中间市场没有形成，大家都是自产自销，不觉得中间资源有什么用处。今天我们发现电子书是远远落后了。图书馆获得电子书的渠道，要么就是打包式的、地摊式的采购，要么是文献传递的方式获取。出版方不能漠视自己和著作权人知识产权的被侵害。图书馆也不能因为自己是非盈利机构，而任意利用未经授权的产品和服务。

    2015年我认为是馆配电子书的元年，所有购买和使用电子书的相关利益方需要开辟一条新路，我们共同建构和建设一个数字资源的平台和市场。人天书店已经和九十多家出版社和出版机构签订了购买协议。保护版权要像保护鲨鱼一样，没有交易就没有杀戮。对于我们出版来说，没有采购就没有盗版。

    缪立进：我有两个担心，一个是担心中国数字出版联盟。这个联盟进展到什么程度，有什么样的产品，仅仅是自己的产品还是联盟外的产品。第二，关于馆配商联盟，已经有很大的发展，但是现在数字联盟我没有看到很大的发展。

    我们作为馆配商怎么样转型？就百万庄来讲首先要做大主业，生存要有基础。我们百万庄提出了三大发展战略：特色百图、服务百图、数字百图。图书大厦不仅仅是馆配，还有店面、还有网上销售。我们也跟很多科技社联系过，他们也希望我们能够建立这样一个平台。未来随着数字出版的发展、新技术的发展，我们要在互联网思维下加强我们的管理，使我们的转型更加顺利。目前百万庄图书大厦主体业务还是以纸质书为主。

    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是高校馆配，很多图书馆的复本从过去的三本、五本变成了两本、一本。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很多重点出版社、大出版社还没有转型、还没有危机感。图书馆如果只能买一本图书的话，我相信你们一定买电子书。专业出版有专业出版的模式，大众出版有大众出版的模式，教育出版是一个特殊的形态。国外大的教材出版商，他们的数字出版收入已经大大超过了传统出版的收入。他们的教材不一定很贵，但是课件和教具的服务，几百美元一个，非常贵。

    馆配商一方面要立足主业，把现有的业务做好。同时要考虑未来三到五年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可能的生存和发展的角度。

　　话题3 数字出版的未来方向

　　沈水荣：我们的联盟提出的口号叫做“抱团取暖、应对挑战”。面临数字化浪潮，传统出版社现在面临严重的困境。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提出传统出版向数字化转型。转了十来年，转到民营技术商那儿去了。传统出版社转过来的几乎没有。

    我们经过分析，不是传统出版社自己无能，而是传统出版社所处的环境不适合发展数字出版。这个环境不能为我们解决发展数字出版需要的条件和面对的困难。我们需要联合来超越这些困难，创造条件。

    数字资源的馆配市场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我代表数字出版联盟来讲，我们联盟现在有六十多家出版社，我们的共同看法是：第一，快。第二，乱。

    而出版社与图书馆之间的产业链，不健康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盗版。二是缺乏标准。三是没有新书。四是现在出版社卖的数据库价格偏高，普及性极差。

    盗版。为什么能够出现盗版现象？一是政府不作为的因素；二是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而图书馆就是主要的采购者。

    缺标准。现在数字出版市场，没有标准。数字出版联盟通过了图书数据库衡量指标，我们列了八项指标。有图书的质量、数量、系统程度、结构化程度、数字化程度等等。数据库、电子书都要有一套标准，这套标准要转化为图书馆采购人员的常识。如果这个标准不立起来，就会一塌糊涂。

    缺新书。很多出版社认为电子书的销售会影响纸质书的销售。今后数字出版联盟动员大家及时地把电子书毫无保留地卖给图书馆。

    缺用户。现在数据库卖的价格偏高、用户偏少。

    毛雅君：刚才沈书记已经提出了问题。图书馆为什么会买盗版？对于图书馆来讲，会有人愿意冒着版权的风险。对于图书馆这样的事业单位来说，最大的风险是法律风险。因为我们没有可买的、没有可选的客户资源。但国图没有买盗版，所以国图的中文电子书非常少。从最终用户角度来讲，是有需要的，怎么能够把出版社、馆配商、图书馆连起来，是我们共同面临的转型问题。

    第一，版权问题，是图书馆面临的最大问题。图书馆希望花经费去买正版文献，能够买更多的正版文献，我们愿意给出版社付费，愿意给作者付费，但是目前可能还需要出版界联合起来，也希望数字出版联盟在版权问题上先解决。

    数字资源在2014年才划到我们部门。才一年时间我就接了两起官司，全部是因为我们的授权，作者把权利授权给出版社，又把权利授权给第三方内容集中供应商。当内容供应商提供服务的时候，作者本人因为双向签约，导致了版权问题。版权问题到了数字时代，比传统纸质书要解决的问题更困难。

    第二，标准的问题。因为标准问题对于图书馆来讲，我们希望能够把更多不同类型的资源全部整合在一起，但是我们进行了调研，现在已经有很多出版社在搭建数字出版平台。也有很多平台有了数字出版产品，但是不同标准差异很大。如果全部采用数字化的方式来建设，这个投入非常大。出版社如果直接拿到电子文献，不同格式怎么兼容？如果数字出版联盟能够统一成几个主流的标准，对后续的整合和服务来讲，无论哪一个层面都非常有价值，而且它是社会成本最大化。

    第三，内容。现在这个时代大家不会考虑它在哪个介质上，而是它的内容是不是我需要的。中国的阅读量在全世界是比较低的。现在有一些低头族，在地铁上大家都在看手机，一定程度上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大家已经在用非常便捷的设施来阅读。现在当当、亚马逊都推出了自己的电子阅读的平台。大家有时候会进行免费试读，在版权允许的范围内，你提前对文献进行选取。品种的增长对图书馆来讲，国图是国家保障，给了很多的经费进行全品种的采购。但是对于其他的图书馆来讲，只能降低份数才能保品种。面对这样的情况，内容一定是最主要的。电子书相对来讲，成本和传播是有非常多自身的特点，其潜在的发展变化的潜力也是不一样的。它的发展模式、推广模式也会有很大不同。现在国外的图书馆出现了只买电子书，不要纸质书。但是国图不会出现这种现象。图书馆是有保障性的，你是为国家保存文化遗产的，纸质一定有保存的价值。两千多个图书馆真正需要具备传统文化保存价值的还是有限，还是大量的电子文献能够快速方便使用。我相信未来的潜力和空间非常大。图书馆的角度也跟沈书记面临的是同样的问题，也希望数字出版联盟能够在推动这一块发展方面有非常大的作为。

　　话题4 馆配商如何应对馆社的困惑

　　邹进：我们在电子资源上从去年开发了自己的APP平台，既然做馆配，馆配环节里面最重要的是馆配商。上个月在北大和沈书记一起开会，那个时候就提出了中国数字出版联盟。闭会的时候我跟沈书记说，我作为馆配商报名了，但是你们没有吸纳我们。这个想法是有代表性的。一是馆配商不太成熟。二是出版社对中间商不放心。以前是书商自己做产品，现在出版社说我自己做产品自己卖。为什么五万块钱没有人买，十万块钱有人买了？说明馆配商的力量比你们要大。他掌握的一套标准，你自己卖不如交给我来卖。但是你可以定标准。我们在这一年的过程中，我了解的市场情况是，图书馆都想买电子产品，你是没有国内的电子产品可以提供，大家才去买盗版的、买国外的。人天书店也是在资源的获取层面，我的渠道肯定是能做起来。但是我也困惑，我的资源整体还是有问题的。整体上就是诚信问题，这些年我们的诚信体系被破坏了，大家交给你就是不放心。去年第三季度我跑了国内很多出版集团。我到一个地方去，如辽宁、大连、昆明的出版集团，我跟他们谈判版权，我人天一定是买正版的，你要给我正版的东西，我们都不要出毛病。但是他们仍然不是很放心。我们签了90家，这些出版社并没有把他们所有的资源都给我们，只是尝试性地给你两百种，尽管这样我们已经征集了五万种了，达到一定数量我们就开始上线。我们相当于采集电子版的图书。采集起来不需要我做，我们下面有团队做。为什么我要去？我说我把我的名字邹进质押给你们，我亲自跟你们谈。我到了每一个地方，都是出版集团老总组织会议，他们一叫，所有出版社社长，必须主管的人过来，但是仍然很难打消他们的疑虑。所以我呼吁，用户一定不要买未经授权的产品，但是对出版社来说，你们也应该放心，我们要培养大的中间商来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不是你们干的，就像纸书你不是自己卖的。那电子书为什么你要自己卖呢？

    缪立进：两个层面。

    第一，企业有他的追求。大的集团、大的出版社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国外没有大出版社、大集团跟平台商合作的。他们合作的都是一小部分不主流的，年代长、边缘化的图书。他们始终还是不信任，或者他拿不到更好的利益。企业的本质是自利行为和盈利行为，他拿不到，就不会把最好的给你。你不是最好的产品放在一起，就像一堆土豆放在一起一样，不符合图书馆的需求。

    第二，大的像邹总这样的平台是趋势。因为大的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多特色、精的出版社也需要。未来对馆配服务来讲，我认为会有比较明显的格局，大的出版社肯定是有自己的平台、内容商提供。此外，要有自己的专业数据库。比如说冶金，我就做冶金的图书出版，机械工业有很多专业书，我们也形成自己的辐射能力。一旦所有人到你这个平台上就形成垄断，一旦垄断大家就有不同的声音。既然大家是一个负责任的企业，第一出版社要打消疑虑，认为馆配商是好的。第二，馆配商，邹总是大的馆配商，后面这些小的、有潜力的馆配商他们怎么做？难道需要这么多馆配商卖一个数字化产品吗？现在传统的馆配，书这一块毛利到了什么程度邹总最清楚。大的不做了，小的为了活着大家抱团取暖搞一个联盟。数据库产品有多少折扣差？大家一定要考虑产业链上下游的关系，只有理性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们才能很好地发展。百万庄图书大厦依靠机械工业出版社，我们一定要紧紧跟随他们的数字转型需要，为他们服务。今年提出要建立机工科技数字图书馆、教学平台、技校网校，我们要把他们的需求服务好。相对来讲，我们这样一个中型的全国性馆配商怎么更好地转型、升级、服务，这是我们下一步要研究的。

来源：《图书馆报》2015年0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