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讯 8月24日下午14:00,一场以“里尔克的诗歌和小说”为主题的活动在上海展览中心第二活动区举行。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学院教授魏育青和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曹元勇对里尔克的诗歌和小说进行了简单而深刻的剖析,并从里尔克生平、文学价值、翻译质量等方面对里尔克的小说著作《布里格手记》进行评价。
《布里格手记》于今年8月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该版本是中国大陆首次直接译自德文的里尔克唯一小说作品,旧译《马尔特手记》。
《布里格手记》创作历时六年,全书没有贯穿始终的情节,由71节看似各自独立的片段式随想拼缀而成。本书主人公是28岁的丹麦破落贵族布里格,他浪迹巴黎,写下七十一篇札记。手记可粗略分为三大部分:布里格的巴黎印象、童年回忆,他对认知、写作、时间、存在和历史的反思。
作为里尔克平生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布里格手记》的创作始于1904年2月8日,完稿于1910年1月。漫长的时间跨度一则说明里尔克下笔之谨慎,二则暗藏着读者可能遭遇到的阅读危机。小说的主人公马尔特•劳瑞茨•布里格是28岁的丹麦破落贵族。这个家道衰败、茕茕零落的的年轻诗人把他的巴黎生活、童年往事和阅读体验零散地记录在手稿之中;没有情节贯穿始终的《布里格手记》,正是由这71节看似各自独立的片段式随想拼缀而成。在给波兰译者胡莱维奇的回信中,里尔克曾亲自解释过小说的结构: 手记片段如同马赛克,彼此错落互补,以此成就整体。
在语言使用方面,里尔克选词严谨,专而不僵,很多反复出现的关键词本身就蕴含着多重解读的可能,它们的意义在行文过程中不断延宕拓展,更有许多意象与里尔克的其他作品遥相呼应,形成不断循环的互文结构。节奏上里尔克语言顿挫,句子相对精悍,很少拖泥带水、错愕惶恐抑或缱绻柔情,均呈现出克制的清醒。叙事诡谲,描写凝练,衔接突兀,出人意料的副词和定语,使文字质感生涩,读者则不得不因为能指符号的阻力放弃日常语言的惯性,进入另一种因无助而缓慢的阅读模式。从这种意义上讲,里尔克写作的重要目的,就是去帮助能指符号凸现自身,由此得以表现的语言的质感正是诗性的所在,而诗恰恰是在翻译中丢失的部分。单就这一点而言,翻译本身就是陷阱,妄图对等地转化语言本身的质感,而不仅仅是它传达的信息,无论如何都是西西弗斯的宿命。
线性叙事的阙如和打破常规的诗性语言,使这部二百余页的小书获誉为“第一部真正现代的德语小说”。然而,行文结构的陌生,因果理性的瓦解,打破空间透视和逻辑时间的个体感受,非工具性的凝视,灵光突现的直觉,却使小说中的世界时空参差、支离难解。在马尔特笔下,鬼魂颠倒了生死,君王上演着命运,圣者在生活中融化,女人言说出天地不仁的大爱。这样的书写,是体味虚空的游戏,是解剖恐惧的武器,是咀嚼生死的安全之地。可是,被冠以书写者之名的马尔特本人,却始终幻影般面目模糊。他没有明确的个性,没有现世的人际交往,没有物质生活的目标或动机,他永远是疏离的局外人,以观察和回忆求活,以阅读和写作为生。这个形象稀薄的人物甚至在小说结尾不着痕迹地隐匿而去,无人知晓他最后的脚步是留在在普罗旺斯的牧场还是阿利斯康的坟冢,马尔特的命运似乎如福柯所言:“人将被抹去,如同海边沙地上的一张脸。”不论是对自身界限的追问,还是唤醒时间的历史叙事,隐约穿行在字里行间的马尔特,一恍惚,就成了摆脱掉人间羁绊的里尔克。不可见、不可解、不可证的存在转化为语言,指向过去,同样指向未来,无法概括,也永远不会凝固。

(《里尔克手记》,[奥]里尔克 著,陈早 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8月出版)
来源: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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