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正在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文化对人类社会影响越来越大的总趋势并没有改变。

    人类过去曾经历武力致胜的时代，现在正在经历金融致胜的时代，而未来将进入“文化致胜”的时代。不同文明之间趋向更多地相互碰撞，更广泛地相互融合，更深度地相互包容，在交流中促进彼此的持续发展。

    在过去，为了消灭暴力，实现世界和平，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军事家和政治家是社会主流；现在，为了消除贫穷，实现共同幸福，谋划经济战略、兼济天下的商界精英是社会主流；未来，人类需要构建新的文化战略，旨在推动人类社会走向消除隔阂，实现持续进步，届时，储备丰厚“暖文化”资本的新人类将成为社会主流。

    要储备暖文化资本，首先要具备“暖实力”。

    彭凯平教授在《吾心可鉴：跨文化沟通》一书中这样定义暖实力：“跨文化沟通的效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我们是否能让对方文化从我们的文化中找到某种心灵的感应、响应和对应，也就是说，如何让对方动心、动情和动脑。这是一种感动人心、激励人心、召唤人心的暖实力。”

    重大疫情下，构建什么样的知识体系，才能获得强大的暖实力？这就要求出版人在工作中思考和实践暖文化战略。

    一、好书改变人心

    一位名人曾说：“改变人的心灵，比征服一个国家更高贵”。“好书改变人心”是暖文化战略思考的缘起。重大疫情下，原有的为应对金融致胜时代的生存需要建立的读书模式显然已经力不从心，当我们身体和心理的免疫力不足的时候，就需要出版和阅读更多增加心理免疫力的图书来改变人们的内心，以适应防疫常态化的未来。

    疫情让大多数人来不及反应，一时间呈现出各种混乱和彷徨的景象，其中尤其严重的是各种心理问题。为了实现防控疫情与心理疏导的快速无缝连接，让疫情中的人们感受到温暖，来自清华的各种文化力量迅速行动起来。1月25日，彭凯平教授就开始牵头组织和实施“抗击疫情 心理援助”热线。不约而同地，清华大学出版社也从1月25日开始集结社内多方力量，全面启动应急出版流程。2月6日，《幸福力》和《她幸福》的作者王薇华博士在央视频开启了“疫情防控第一课”的直播课程……这些行动温暖了疫情下千百万人的心灵。

    疫情后期仍然会有相当多的心理遗留问题。同时，透过马斯克的火星计划等惊人设想，不难发现当今社会人类的心智成熟度与科技的飞速发展呈现越来越明显的“德不配位”，这将使得人类社会的发展前景变得更加不确定。重大疫情下，“危”也是“机”，应时应势出版改变人心的好书，为稳步发展打下暖文化所需的心理基础，是出版人的文化新使命。

    二、用科学、艺术和古文化究竟可以将这个世界解释到何种地步

    现代科学诞生以来，人类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理学告诉我们，这是因为追求对这个世界的彻底了解是人类进化而来的一种重要本能。我们总是陷入要把疫情的来龙去脉了然于胸的心理不能自拔，而德国当代著名哲学家尤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则认为，短期内几乎没有专家能充分解释当下，也不能推测未来。列夫•托尔斯泰曾说：“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着只有他自己理解的东西”。面对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元的未来社会，任何答案都可能会引起无休止的争执，甚至可能导致人类社会的后退。

    我曾经在“想象力经济时代”一文中探讨了未来的人工智能时代，人类需要发展“想象力”和“感受力”以超越人工智能，而科学、艺术与古文化正是这种能力的三大知识源泉。

    未来，人类将进入复杂的“混沌时代”，每个人的视角都可能处在从古代延伸到火星移民时代之间的某个时间点。每个人所处的历史点位决定了他对某个问题的认知视角，还有那个历史点位人类善良、慷慨等文化模因的均值。一个人基于当下谈到的问题，可能会被网络上永远见不到的另一个人用唐宋时期的视角来解读；或者，一个人基于19世纪的环境发表的观点，会被另一个人站在未来的视角去审视……

    我们的先贤认为：心思澄明是人类追求的幸福至境。重大疫情让我们更加渴望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但是，我们不能在探索中陷入争端和战争。以“用科学、艺术和古文化究竟可以将这个世界解释到何种地步”的文化战略来指导未来出版和阅读的方向，以发展想象力和感受力作为积极设问、积极探索、积极叙事、积极解释的目标来规划图书出版，将有助于人类提升暖实力，团结互助，共同面对未来全人类的生存挑战，顺利跨入疫情后的暖文化时代。

    三、智弈——竞争但不伤害，共同稳定进步

    物竞天择，博弈的结果是胜者为王，败者出局。老子曰：“为而不争”，有所作为，但不与人争。智弈是“为而不争”，是没有失败者的博弈，智弈的结果是人人共赢。博弈在未来仍会存在，否则人类会因为安逸而不思进取，但是，博弈的目的不是消灭对方，而是共同战胜落后的自己，实现你追我赶的稳定进步，这样的博弈，我们称之为智弈。从博弈时代走向智弈时代，人类有望实现汤因比所描述的“美好27文明”——人人都是赢家，共同稳定进步。

    近现代所有发展良好的国家和地区，无一例外地都是依靠以暖文化为基础的交流来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进步的。新冠疫情让经济全球化遭遇严寒，但出版国际化却成为难得的一股暖流，几乎没有受到冲击。虽然2020年上半年几乎所有的国际书展都被取消，但是，各国出版业积极进行了“云参展”，出版国际化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良好形态，疫情期间的交易量比以往同期增长了数倍。尤其是中国出版业实现了长久盼望的，从“走出去”到“走进去”的突破。湖北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预防手册》英文版，一周内就完成了在海外从签约、翻译到送印的全流程，并在随后半个月时间内将版权输出到全球21个国家与地区。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张文宏教授支招防控新型冠状病毒》也在短短50天向海外输出13个语种，一些电子书的版权输出时间甚至更短。通过为世界提供“中国帮助”，让世界看到中国出版业的暖实力。后疫情时代，全球出版行业将持续进行更多的暖文化交流，团结合作，共同将出版业态打造成可以长久抵挡由冷漠的自然灾害、冰冷的机器时代以及人与人之间的误解带来的伤害，成为令人瞩目的优质业态。从而影响更多的金融业态和经济业态，从热衷积累金钱资本，走向积累暖文化资本，成就兼具硬实力、软实力和暖实力的优质业态。

    梁漱溟曾设问，“这个世界会好吗？”，在出版业近20年的快速发展中，这个问题始终萦绕耳畔。如果我们能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心态持续思考暖文化战略，用科学、艺术与古文化去探索对这个世界的解释，以智弈来促进自己和他人的进步，那么我想，这个世界就会变好！

    参考文献：
    [1] 许旸、张文宏等一批学者的抗疫心得结集出版，十三种外语版本同步发行 [EB/OL].(2020-04-07)[2020-04-11].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63287785435620922&wfr=spider&for=pc
    [2] 清华大学出版社．想象力经济时代，人类如何超越人工智能?[EB/OL]．(2017-06-14)[2020-04-11].http://ex.cssn.cn/ts/ts_wxsh/201706/t20170614_3549998.shtml
    [3] 张立红. 抗疫时代提升感受力和想象力9种方式的思考与探索，《经济要参》，2020年3月4日。
    [3] 张立红. 疫情下凸显的出版挑战与应对策略，《出版广角》，2020年4月（上）。

    作者简介

    张立红，生物数学硕士，现为清华大学出版社第八事业部主任，资深编辑，从事出版工作20年，曾在《经济要参》《出版广角》《科技与出版》等刊物发表多篇文章。

来源：清华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