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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曾:我想当世界的眼睛——广西师大社《问题青年唐师曾》 - 精品书摘 - 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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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曾:我想当世界的眼睛——广西师大社《问题青年唐师曾》
苗 野
2003-11-19 17:01:59  来源:  
 



 苗野:现在大家都把你称为战地记者,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其实中国没有真正西方意义上的战地记者。

 唐师曾:对,最近有一本中国摄影出版社新出的书,名字叫《世界的眼睛》,我给这本书写了序言。作者是一个英国人,写的是一个美国的摄影团体,这是一些来自各国的摄影师自愿组成的团体,他们都是单身汉,或者是家庭不很稳固的人,他们是一帮来自世界各地的世界主义者。最早的一批创建者,几乎全都因为横祸惨死。罗伯特·卡帕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个。

 苗野:你的愿望是不是成为罗伯特·卡帕这样的战地记者?

 唐师曾:是,我很尊敬他们。他们毕生以此为业,而且他是一个世界主义者。我特别热衷向别人推荐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内容特别好,名字也好。作者认为世界要想不走坏路,就得有一只眼睛随时在那儿监视着,告诉别人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这次我拍摄的《重返巴格达》就是想用一种世界的语言告诉观众,在海湾战争10年以后,这个被世界封锁10年的国家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曾经在10年前国富民强的伊拉克生活过,所以我就特别需要回去一趟。但是我提出申请之后,没有单位支持。
  
 苗野:你也可以申请各种民间赞助,比如有钱的人?

 唐师曾:没有任何人支持,最后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去。这一次真是步履维艰。本来我到那儿之后,萨达姆有可能要接见我,但在这时候,我们单位的个别人就利用手里的权力,要求外交部把我从伊拉克立刻弄回来。然后我就接到了大使馆的通告,说是没有因私采访这么一说。我这次是私人护照,用我自己的钱,用我自己的相机。

 苗野:这一次你离萨达姆有多近?

 唐师曾:我去带了一张大画,中国云南有个画家叫袁熙坤,专门画世界政治家肖像,从邓小平、撒切尔画起,包括曼德拉、布什、克林顿……画完就让本人签个名字。他画了一张萨达姆,但萨达姆的签字始终没有机会得到。画家就找到外交部礼宾司长鲁培新、中国原驻巴格达大使郑达庸,要求帮忙。两位老外交官说这件事只有新华社唐老鸭能办,唐师曾要是弄不来,就弄不来了。我这人好帮忙,这次又义务劳动,分文不取。我把这张大画,装在挺大一个画框里背在身上,一直背到巴格达。没想到到了巴格达,我接到使馆转来的新华社命令:不许接近萨达姆,而且要把我马上弄回来。我担心张维秋大使为难,就用纸写了一个收条。说我已经收到大使、北京外交部转来的新华社命令,时间几点几分,大使已经命令我马上离开等等,我也坚决执行。但由于巴格达处在封锁之中,没有正常的交通工具,我得雇到车才能离开巴格达,希望给我时间。由于有严格的命令,张维秋大使很紧张,据说还为我写了检查。我知道北京的意思是不许我靠近萨达姆,“外事无小事”,所以就没有坚持去见萨达姆。但是君子一言,我得把朋友托付的事情办了。我就把这张画交给他们国家的宣传部长胡马姆和副总理阿齐兹,说我临时有事回国,请他们让萨达姆在画上签个字,这是别人托我办的。和咱们中国人一样,阿拉伯弟兄特讲信誉。现在,这张有萨达姆签名的画像在朝阳公园袁熙坤画室挂着哪。

 现在回顾我当记者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什么任务是领导指派给我的,我的老板写过一篇文章说,我没派过唐师曾做什么事,所有事都是他自己找的。时至今天,我已经不习惯别人指派我去干什么,我习惯自己去找我想干的事。

 苗野:到现在你自已有可能已经养成一种和主流意识不一样的判断能力。

 唐师曾:这种判断力是一点一点有的,比如像参加海湾战争的报道,现在一般的记者都是战争发生了,被派驻过去的。我往往是事先就潜伏好了。好记者必须有预见能力。

 苗野:我记得海湾战争发生的时候,你正在西藏。

 唐师曾:是,那是1990年8月,我正在青藏高原可可西里,我听到消息立刻往北京发报申请去采访。12月我去了伊拉克,那时候我就预感并且相信战争一定发生,而且战争规模一定会越打越大。

 苗野:那你怎么当时会觉得美国一定出兵?

 唐师曾:根本就不需要判断,我依靠本能就知道。我大学就是学国际政治的,我对许多国际大事的预测都很准确,1995年我曾在一篇登在《世界博览》的文章里写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巴拉克会当以色列总理,当时巴拉克还是一名军官。到了1999年巴拉克果然当上了总理,朋友们看了就问你当时怎么知道的呢,我说我相信一个健全的民主国家和巴拉克做人的品质,前总理拉宾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果这个人当不上总参谋长,那么就是以色列的体制出问题了,因为一个国家在正常的体制下,这么优秀的人他不站到这个位置上,那一定是国家错了。我还预见过沙龙会当以色列总理,也应验了。另外是在1998年的时候,沙龙来中国访问,没有哪个记者去采访。

 苗野: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唐师曾:他当时是住房部长,受中国的建设部邀请来访问,《中国建设报》的摄影部主任钱厚琪,他呼我呼机,说你的哥们儿来了,我说我哪个哥们儿来了,他说是沙龙。

 认识沙龙,是在以色列采访的时候。我喜欢好玩的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官大还是官小,那时候沙龙什么也不是呢。

 以色列历史上的国父叫大卫·本一古里安,他给沙龙的评价是说他”知道怎么和阿拉伯人打仗,但他不知道怎么和犹太人相处”。

 类似的评价很早也有人跟我说过,说你知道怎么干活,但你不知道怎么生活:或者说你知道怎么去采访,不知道怎么在办公室禾口同事一起待着,我是那种不会特圆滑的人,沙龙也是那种人。

 那天我一早就到故宫去等着,但到了时间沙龙并没有出现,我就打老钱的手机,老钱说他也不知道,我问他沙龙中午在哪儿吃饭,他说在王府井的全聚德吃烤鸭,我立即开着车赶到王府井的全聚德,刚把车停在烤鸭店路边,一堆奔驰、奥迪就过来了,许多武警、警察、便衣立即就把路封了。沙龙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我隔着他大概能有五六十米远,按常规根本进不去,我就大声朝沙龙车队喊了一句希伯来语“沙巴沙龙”,那天是星期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都把星期六叫“沙巴”。

 我这话意思就是“安息日好”,当时沙龙听到以后,他本能地朝这头也喊“沙巴”。那些警察就迟疑了,因为他们弄不懂这两个大白胖子在互相喊什么,当时只有我和沙龙两个人以及沙龙的贴身保镖听得懂这种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语言。这样我就过了第一道封锁,然后接着跟他继续相互用希伯来语大喊,等到警察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拥抱在一起了。我想一个好记者就应该是这样工作。另外,2000年12月伊拉克副总理阿齐兹访华的时候,就曾嘱咐总理府办公室主任库巴通知我,去机场的专机停机坪上和他见面。

 苗野:他是一定要见你,是吗?

 唐师曾:因为我刚从他们伊拉克回来,萨达姆给我在画上题字,他们都是知道的,另外我新写的《重返巴格达》一书,有两个人为我写序,一位是季羡林老先生,另一位就是伊拉克驻中国的大使库巴,库巴现在是萨达姆的外交顾问。

 苗野:你是怎么跟卡扎菲、萨达姆交上朋友的?

 唐师曾:地中海边上的那些国家,见领导人不是很难的事。他们是民主选举,选民要看不见他,就没人给他投票,没有选票,他就当不了政治领袖,所以名人的基础是跟老百姓很接近。作为一个记者,你就更有机会跟他接近了。比如拉宾是被自己人打死的,当时他是在给人做说服工作,正在进行讲演的时候,那人过来就给他一枪,他不能不让老百姓带枪,以色列25%的老百姓有枪。如果拉宾天天穿防弹衣、带着一帮保镖,人民就会称他是一个懦夫,就不会选他当总理。所以他得努力做出平易近人省钱节约的样子,拉宾的专车是一个破沃尔沃,磕得连漆都不全了,咱们很难想像,是吧。我跟着钱其琛去以色列访问的时候,给钱其琛坐的车是个奔驰250,奔驰250在以色列就算天字号的好车。政府要做的是尽量减少开支降低税收,让老百姓活得挺高兴,然后才能继续当选,以色列外交部的办公地点全是简易房,跟咱们这儿地震棚似的。

 苗野:是吗,我真是不敢相信。

 唐师曾:是,你不敢相信。他们不是唯物论者,不那么重视物欲,更看中精神,我是他们的精神朋友。

 苗野:你在采访海湾战争的时候有没有真正战火中的体验?

 唐师曾:有,我拍摄过那样的照片,以色列爱国者导弹迎击伊拉克发射过来的飞毛腿,那时候我在特拉维夫。因为战争期间我整个在战区,我是12月20号离开中国的,第二年5月份才回来,在约旦河轰炸最严重的时候我在巴格达,新华社的中东分社的社长,不允许在巴格达有人,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被大使揪着我的胳膊这么揪出来的。后来我去了以色列,在以色列新闻中心去领临时记者证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见过中国人,他们不知道一块红布上面带五个黄点那是中国国旗,他们认为那是俄国国旗。

 苗野:你当时有没有遇到危险?

 唐师曾:没那么危险,那时候也没有危险的概念。就是有我也不知道、不在乎,因为采访危险是我自愿的,没人强迫我去。现在没人让我去,我还自费去那边转悠哪。就像婚姻一样,有好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会带来痛苦。

 苗野:当时有没有特享受的感觉?

 唐师曾:那真是一种享受,享受的时候你不会理会其他的事。比如说接吻的时候,你会想可能会传染病吗?那还叫人吗?更多的享受不是物质的,是物质跟精神结合到若即若离的时候的那种感觉,那种美妙是没法用语言说的,所以在战场上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像我这次去伊拉克,我认为是追求享受。我觉得曾经那么文明那么先进的一个地方,到现在为什么跟世界上最先进的法律制度格格不入?我很好奇。我认为作为一个记者我应该去关心整个的过程。

 苗野:你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唐师曾:这个不存在答案,这就是满足了好奇的乐趣。比如说我跟人接过吻了,这种乐趣是永远没有答案的。在伊拉克,10年前1第纳尔兑换328美元,10年后1美元换2000第纳尔,价值只有以前的1/6600,你想人民怎么生活。伊拉克人过去都很有钱,一般人家一个月一个人挣5000第纳尔,1.5万美元以上,每年假期伊拉克人都会到全世界旅游,现在只好在家门口旅游了。真是让戢有很多感慨:比如爱国主义就决不能变成盲目的民族主义,那样于事无补。

 苗野:那些伊拉克的人现在怎么看待他们这10年的变化?

 唐师曾:人的承受能力是极强的,他们在适应着,承受着,祈祷安拉帮助。

 苗野:中东人,他们是怎么看待生活本身的。

 唐师曾:简单,快乐。他们的日常生活很现实,但是又很浪漫,我觉得我喜欢他们。

 苗野:你在伊拉克接到大使馆的通知必须回国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很难受?

 唐师曾:我那时候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当时大使请我吃饭,一边吃饭我的鼻血就顺着胸口往下流,大使特感动,说你回去吧,好好养身体,你只要不死,迟早是萧乾,干吗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呀。我想他一定在想:这个傻小子,这是图什么呀。

 苗野:现在你的病是什么情况?

 唐师曾:无所谓。人最大的敌人是心理的不健康,不是生理的,如果只因为我怕得传染病,在屋子里待着永远不让人进来,可能活一辈子很健康,活120岁,但是什么滋味也没尝过。

 苗野:你生病以后,好像对生活的态度更加朴素了。

 唐师曾: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就教我“惜福”,简单生活。野蛮体魄,文明精神。犹太人有句话,只有在自己领域成功的人,才能成为上帝的选民,你必须是这个专业里最好的。比如说我是战地记者,你在你家里自称是战地记者,外面人不买你的账。得靠知识的积累,不是盲目哄自己高兴。我挣多少钱,当多大官,那都不怎么样。

 苗野:你现在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唐师曾:跟你一样,写点专栏。写点文章够吃饭就得了,也有房子住,衣服我也不买,到哪儿参加活动发一件衣服我就穿好多年。

 苗野:你身上这件衬衣好像就是好多年以前的了。

 唐师曾:我老婆老说扔了,扔了我就捡回来洗洗继续穿,没人穿这种衬衣。

 苗野:你还得养家糊口呢。

 唐师曾:那也够了,节约点够了,只不过有一个孩子出去的时间就少了,我老婆在北京电视台上班,也忙,晚上都得12点才回来。我带孩子。

 苗野:你现在还去新华社上班吗?

 唐师曾:不常去。不久前我学习江总书记讲话,写了一个要求工作的申请报告。组织上研究后,为照顾我身体,说等医生能证明你完全康复了再说吧!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没人能给我开完全康复的证明。现在报纸改革,整个摄影部都走向衰落,好多摄影记者都改行做电视了,我本来就是新华社里面一个身体极不好、脑子极不灵活的人,现在更是走投无路,现在刚刚恢复了我的劳保工资,加在一起只够交一个月的水电、煤气、电话费。老婆说谁都知道工作是为了挣钱,因为奖金是工资的好几倍,但我没机会,因为我开不出健康证明。但是我不想给国家增加负担,所以我坚持带病写作,给报纸、杂志写稿。我老婆老说,大夫说你是辐射伤害,找你们领导去。可我不好意思,咱本性里不是那样的人。我说你再逼我,咱们就离婚。

 苗野:你这身病是由海湾战争引起的,有关方面没有给你赔偿吗?

 唐师曾:联合国所有参加海湾战争的人每人补助4000美元,可是我没找伊拉克索要过一分钱。新华社也没给我报名,当时新华社的主管认为我没参加海湾战争,因为我是一个人单走的。这位上司不喜欢我,顺便不喜欢我的采访方式,所以中国索赔名单上就没给我报名,一直到当年的驻伊拉克武官曹彭龄将军发现,让我去找新华社领导申辩,我才羞羞答答向摄影部领导提了一句,他们让我相信组织。到后来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郑达庸再次让我通过新华社报名,可我知道主管我的那个上司不可能给我,他早就想把我开了算了,所以再也不想这码事。很多朋友鼓励我去索赔,我索赔,伊拉克人找谁去索赔?应该每个人都承担战争的灾难,每个人都应该反省;另外我去伊拉克是我自己志愿去的,我不想发战争财。我在经济上、政治上都没在海湾战争中谋求任何好处。回来之后,我们头儿让我当什么新闻中心主任,我也不想当,我就想当记者。

 苗野:你做这些事情是追求好玩,自己对自己已经是个交代,可是失去的也很多。

 唐师曾:可能老婆孩子会埋怨我,但是我知道我的孩子将来会知道他爸挺伟大的,我的基因会遗传到他的身上,如果他要整天想着物质,他也不配是我儿子。一个父亲只能给孩子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生命的起点;第二只能给他一个名字,我就给他一个名字 “亚述”,我喜欢人的名字有点神圣的意思。像我这么作恶多端的人现在还生一个儿子,已经很好了。,而且儿子极像我,和我小时候一个月照的那张相片除了黑白和彩色的区别之外一模一样。

 苗野:你怎么说自已是作恶多端呢?

 唐州曾: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反省,我是认为我作恶多端。我认为我浪费水,所以不让我老婆洗衣服,她洗衣服比我浪费得更多,洗完衣服的水用来擦地,擦完地的水用来冲厕所。人得惜福,人存在神那儿的福是有限的,我在战争中大难不死,是因为神放我一马,所以我就应该吃东西不能剩,我养劫物就是想有时候剩的饭给它吃,不至于浪费。我那狗叫王小开,它有个男朋友是只猫,当然一般的人认为它们在一起是没有乐趣的,但是它们俩在一起其乐无穷,大自然的关系,是没有界限的,是普遍联系的关系,也许它们两个之间的情感是特伟大的,是人在这样想,怎么一只狗跟猫鬼混,这属于狗男女!那是你的心太脏,才会这么想,它们是很纯洁的动物,你要把这小猫抱走了,王小开肯定出来咬你,因为你牵走它的朋友了。

 所以人不如狗,杜鲁门说假如你想在华盛顿有个朋友,不如养条狗。

(摘自《问题青年唐师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月版,定价:26.80元。社址:桂林育才路15号,邮编:541004)



来源:《书摘》2003.6.10
本版责编:孟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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