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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我的最后一口气：希努艾尔自传》 - 文学艺术 - 中国高校教材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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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我的最后一口气：希努艾尔自传》
崔子恩(教师、编剧、电影人)
2004-01-08 10:08:54  来源：  
 
　“我一直设法在多种多样的矛盾中生活，根本没想去处理和解决它们；它们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所珍惜的一切根本捉摸不定的东西的一个部分。
　我的面前，摊开着两种布努艾尔的自传译本，一种是10年前出版的、傅郁辰、孙海清合译的《我最后的叹息》(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另一种是2003年簇新出版的、台湾刘森尧翻译的《我的最后一口气》。新的版本再次复活了我们心爱的路易斯·布努艾尔，复活了充满矛盾和张力的布努艾尔式幽默：在透澈时委婉，在隐晦时多变，在挑逗中嘲弄，从不妥协于任何舒适的资产阶级道德。
　我活跃于讲台的当年，几乎在每个任课的班级都会放映布努艾尔的最后一部影片，片名是《欲念的隐晦目的》。布努艾尔已经身在天国异途，我的教学生涯也早已经坎坷多舛起来。重翻布努艾尔，不免辨析与记忆共涌。

　“这些年来已成为我的一部分的超现实主义，不仅是艺术上的创新或提高了我的鉴赏力和思想，它还是一种明确的和不可玷污的道德要求。”
　从《一条安达鲁狗》开始，锁链一直为布努艾尔偏爱。不同的是，老年的布努艾尔似乎放弃了断掌和断掌上的蚂蚁，放弃了眼球和割破眼球的剃刀，而绳索的主题却同道路主题一同保存下来了。
　布努艾尔的制片人赛尔日·西贝尔曼说，《欲念的隐晦目的》中包含着布努艾尔以前影片中的一切：《黄金时代》锁住人或羊群的绳子，成了布努艾尔最后一部影片《欲念的隐晦目的》中孔希塔贞洁裤上的卫士；《资产阶级恰到好处的魅力》里总是梦想着大吃特吃的资产者，成了《欲念的隐晦目的》中总是梦想着与孔希塔性交的马蒂厄；恐怖分子的活动由《黄金时代》直接威胁着人物的资产阶级位置，变成《欲念的隐晦目的》里直接危及人物的性命安全——厄尔·莫勒尼托的不断出场。
　布努艾尔的“绳索与自由”命题朦胧或清晰地呈现在他的很多影片中：绳索究竟是捆缚的力量，使人达到欲念的满足，还是捆束住欲念使其达不到目的的道具?它究竟是自由还是束缚，是谁的自由又是谁的束缚呢?

　“我珍视我非常向往进入的自身的内心深处，珍视对一切非理性的召唤，珍视灵魂黑暗面涌现出来的冲动。是超现实主义者首次以持久的精力和胆量，以傲慢的态度和嬉笑的方式，以顽强的献身精神去打倒一切传统理性中约束人们的东西，展开这个催人惊醒的运动。”
　黄色麻袋在影片《欲念的隐晦目的》中出现四次。第一次是马蒂厄在塞维利亚买好火车票回到旅馆中。他刚刚踏上屋外的一级台阶，便有一个背着黄麻袋的老人沿着圆形花坛入画复出画。一次是在巴黎皇家花园的画
廊，孑L希塔刚刚答应马蒂厄同去乡下别墅，在他们身后一个背着麻袋的老人朝一条沿湖伸展的小路走去。第三次是塞纳河畔的天鹅岛，孔希塔追问马蒂厄为什么要找她做爱。马蒂厄挽起孔希塔，背起的却是只麻袋。第四次是在影片结尾，一个女人在马德里一家服装店的橱窗中，从一只旧麻袋中掏出一件撕破的白衣服开始缝补。
　麻袋主题的介入，使剧情和人物渗入了荒诞趣味。麻袋出现于资产者生活中的不可能性，恰恰在无理性的意义上十分可信地被背在他们的肩上。这是一个嘲弄、一个隐喻、一个象征、一个暗示。同时，它又不过是与人发生关系的旧麻袋。
　麻袋中装着什么?片尾时作者似乎解答了这个问题：血、女人的衣服和撕破的动作。然而这又是极不确定的。谁都无法肯定在塞维利亚、在巴黎和马德里三个城市中出现的是同一只麻袋。即便是同一只，也没人能肯定其中的内容没有改变过。麻袋成了一个谜、一个魔术师手中的道具。象征和暗示的意味是昭然若揭的，但是它暗示什么呢?资产阶级的道德?人的欲念?社会的破败腐朽?男人(三个背袋的男人)和女人(一个)之间的肮脏关
系?
　麻袋主题的呈现，使影片中一切箱笼包袋都染上了神秘莫测的色彩。它冷冰冰、湿漉漉、恰到好处地出现，显得那么狡猾、阴暗、冷漠，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人捉摸不定。
　“今天……像信仰一样，爱情至少在一些人士中间有着某种消失的趋势。许多人似乎认为它是一种历史现象，是一种文化幻想。人们研究它和分析它，而且只要可能，就要纠正它。我反对。我们不是幻想的受害者。尽管现在听起来可能奇怪，但我们确实爱过。”
　性别之别强化了两性之间的欲念。处女：一个禁区。禁区的道德强化了对道德的反叛的欲念。马蒂厄的道德就是用金钱手段取得进入禁区的特许证。这种道德折磨着他。
　女人成了男人的需求。《资产阶级恰到好处的魅力》中，资产者对需求晚餐和性，都落空了。马蒂厄于孔希塔呢?也是一种需求，一种满足挑逗欲、嘲弄欲的需求对象。影片结尾，孔希塔来交还那柄钥匙，想归还马蒂
厄送她的房产。她是真的，还是又一次嘲戏的开始?如果归还是真的，那么已被观众确认的“金钱目的”便被完全推翻。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是她对马蒂厄还有新的需索，那新的索取又是什么?难道她非要了马蒂厄的命?
　《欲念的隐晦目的》中，孔希塔可谓一无所有。她要靠“体力劳动”来维持她和母亲的生计。她的父亲是一位勇敢的斗牛士，却在债务面前自杀而死。孔希塔却将一无所有作为一种财富，她骄傲地主宰着自己的生活，支配着富有的马蒂厄。在她的捉弄性、挑逗性的骄傲面前，马蒂厄显得有几分可怜。

摘自：《中国图书商报》2003－12－12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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