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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于挖掘　勤于探索——读《陆俭明选集》

李琳

2002-10-24 10:34:25 来源：

　　在大学的时候，读的第一本语言学论著就是陆俭明先生的《陆俭明自选集》。由于当时刚刚接触语言学，并不能理解陆先生文章的思想精髓，只是觉得陆先生的文章平易好读，只用平实的语言却全面地描写和分析了一些我们身边常见却没有注意到的语言现象。这使我对语言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想这就是大家的魅力吧！今年暑假，我参加了北大举办的2002年全国中国语言学高级讲习班，有幸聆听陆先生对当代语言学特别是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讲授，对陆先生的语言学观点和他语法研究的理论和方法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更想读到陆先生更多的文章。所以当拿到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现代汉语语法“八大家”丛书之一《陆俭明选集》时，我便迫不及待的将它读完。掩卷深思，有一些体会和认识，在这里写出来，与所有后学者分享，并恳请陆先生批评指正。

　　陆先生从事现代汉语语法的教学和研究逾40年，论著很多，而且大多很有影响，仅发表的论文就有180多篇，在这么多的精品中选编的这本《陆俭明选集》可谓精中之精了。选集的内容广泛，包括了陆先生对虚词问题，口语语法现象，词类问题，句法结构，特殊句式，语义问题，语法理论甚至语法学史等多方面的研究，使我们全面地了解了陆先生的研究内容和他的研究过程。选编的论文不仅“广博”，而且有深度，都是我们后学者应该读的具有代表性的作品，都是最能反映陆先生的研究理论和方法的文章。《选集》的形式也不拘一格，既有在学术刊物上发表的论文，也有专著式论文，还有为某些著作写的具有很强理论色彩的序言。这些不同形式的文章从不同角度体现了陆先生研究的风格和特点。为了与先前出版的《陆俭明自选集》相区别和衔接，《选集》多选择陆先生比较近期发表的文章。这样我们就能够了解语言学较前沿的理论方法和陆先生作为语言学大家对前沿理论的认识和态度。这本精选的文集从形式到内容都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让我们在有限的篇幅里尽可能多地全面理解陆先生的观点、方法和理论。

　　陆先生重视对语言事实的挖掘和描写，他曾说过“对语言事实的挖掘和描写始终是语言研究中的永恒的研究课题。对语言事实的挖掘和描写要放在语法研究的首要位置”。陆先生运用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所提供的分析描写语言的理论方法，对一些语言现象和问题根据大量语言事实做了周全，深入，细致的描写，揭示出很多前人未曾注意到的汉语语法现象。如《选集》收录的《由指人名词自相组合造成的偏正结构》揭示了汉语指人名词自相结合时造成的偏正结构的现象及内部规律。《现代汉语中数量词的作用》揭示了现代汉语中数量词在句法结构中的作用。《“V来了”试析》，《“VA了”述补结构语义分析》揭示了“动词＋来＋了”，“动词＋形容词＋了”内部复杂的语法关系，语义关系，构造层次及原因。这些规律都是陆先生在充分观察充分描写的基础上首次提出来的。陆先生在分析和描写语言现象时，善于以小见大，抓住关键问题，从具体的研究题目中找出普遍性的语法规律。因而总能突破前人，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新的发展。如“非疑问形式＋呢”构成的疑问句（如“丁四呢？”，“我不要钱呢？”），前人也早已注意到了，但一般都看作特指问句的省略形式。陆先生以大量的语言事实描写，充分地分析得出结论，这种疑问句实际是与“是非问句”相对的“非是非问句”（包括正反问句，特指问句，选择问句）的省略形式，从而纠正了前人长期以来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的片面认识。（见《选集》中的《由“非疑问形式＋呢”造成的疑问句式》）。

　　虚词研究对于研究缺少形态的汉语来说是有非常重要的意义，陆先生最早的语法研究成果就是对虚词的研究。他在大学期间的处女作《现代汉语一个新的语助词“看”》，研究的就是现在一般所说的语气词。在这之后，他又发表了一系列有影响的关于虚词的文章。他的研究不仅继承了汉语语法学重视虚词的传统，而且也将虚词研究推到新的高度。在研究虚词时，陆先生采用了不同的方法。他运用比较法，在相同的句式中换用不同虚词来比较区别某些虚词的用法和意义。如《现代汉语里的疑问语气词》就是典型的运用了这种方法，这种分析方法引起了语言学界的普遍关注，成为虚词语义分析的一种重要方法。陆先生还紧密联系句式来研究虚词，论文《“还”和“更”》就采用这种方法，徐通锵先生认为，这为辨析虚词，乃至整个语法分析都提供了一种有启发性的分析方法。

　　陆先生注重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在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他重视现代汉语口语语法现象的调查研究，坚持全面观察和细致描写的研究方法，通过语言事实发现口语语法的特点和规律。如《汉语口语句法里的易位现象》，通过口语调查系统地描写分析了汉语口语中句法成分之间的种种易位现象，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易位句的特点，文章还讨论了各种“倒装说”，指出一般语法书上所说的“倒装句”（如“钱花完了”，“一分钱也不乱花”）并不是真正的倒装句，只有易位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倒装句，这篇文章影响很大。得到了吕叔湘、朱德熙等老一辈语言学家的充分肯定。另外陆先生还充分注意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问题，并通过对外汉语教学实践发现问题，如《说“年、月、日”》和《关于“去＋VP”和“VP＋去”句式》两篇文章研究的问题就是来自对外汉语教学的实践。在《关于“去＋VP”和“VP＋去”句式》中，陆先生从语义、句法、语用三个方面层次分析了“去＋VP”和“VP＋去”这两种句式的异同，有很高的方法论价值。

来源：中华读书报2002.10.23

本版责编：孟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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