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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生物医学译著的编辑责任

邱阳（北京大学医学出版社）

2008-03-21 14:11:42 来源：《科技与出版》2008.3

　一本好的译著应能准确、通顺、明晰地表达原著的思想和内容。为了出版高水平、高质量的生物医学译著，本文拟从审读方法和编译互动这两个方面来分析和探讨编辑加工此类著作的立场、责任和方法。

　一、审读的方法
　1997年颁布的《图书编辑工作基本规程》指出，对译稿的审读应包括原著内容和译稿质量两方面，二者都不可忽略；并且建议审读译稿可采取“对读”和“通读”相结合的方法。“对读”是从译稿的前、中、后部分抽查若干段落，对照原著审读；“通读”是脱离原著审读译稿一部分，发现问题再核对原著。而我们在审读生物医学译稿的工作中却发现，如果不逐字逐句地核对译稿与原著，就不能正确评价译稿是否忠实无误地传达了原著的观点和所包含的科学信息。
　由于生物医学著作的专业性较强，我国从事此类著作的翻译人员多为生物学和医学专业的研究人员、医生及在校的研究生。与外语专业的人士相比，他们所掌握的翻译理论知识和翻译实践经验尚有待提高，一些译稿的质量常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概括起来，生物医学译稿出现的错误主要有以下三类。
　第一，译文中常常出现不符合汉语表达习惯之处。此类问题可经“通读”发现，若采用“对读”方式来审读就会造成错误的遗漏。例如，No studies have yet determined what quantity or strength of steroid cream is required to produce glaucoma.被翻译为“目前尚无研究发现可导致青光眼的糖皮质激素类药物剂量和强度。”文中没有翻译cream(膏、搽剂)，反而加了“药物"一词，没有明确地表达出原文的含义。修改后的句子为：目前尚无研究发现何种剂量和强度的糖皮质激素类搽剂可导致青光眼。将“糖皮质激素类搽剂”作为主语、“青光眼”作为宾语，并用“何种剂量和强度"来修饰主语，克服了原译文因不符合汉语的语法规则而显得僵硬的句式，使句子的构成成分清晰可辨，具有很好的可读性。
　第二，一些译文虽然符合中文的文法习惯，但却错误地翻译了原文的语义。这一类问题靠“通读”很难被发现。例如，Unsupervised use of over the-counter hydrocortisone cream might also induce glaucoma．一句的译文为“但无限制地应用非处方药氢化可的松，可能导致青光眼。”将Unsuper vised错误地译为“无限制地应用”曲解了原文的含义，应修改为“但未在医生指导下使用非处方药氢化可的松(软膏)，也可能导致青光眼”。
　在译文的错误中，词的误译最为常见，有时是因为粗心大意，如将日期的周写成月；有时是因为想当然，如将confusion(意识障碍)译为精神错乱。除了词汇的错译之外，一些语法的错译也很常见，例如，The reservoir for streptococcus infection include the unimpaired normal skin or the lesions of other individuals rather than the respiratory tract．的译文原为“链球菌感染病原菌主要来源于自身正常皮肤、其他患者的脓疱病皮损，来源于呼吸道者则相对少见。”句中的短语rather than意为否定，却被错误地译为程度副词短语“相对少见”。正确地反映原文语义的句子应为“链球菌感染的病原菌来源于自身正常皮肤或其他患者的脓疱病皮损，并不来源于呼吸道。”
　另外，还可能出现由于修饰关系的理解错误而导致的翻译错误。如Despite antiviral therapy，there is evidence of impairment in approximately 10％of children and debility in more than 5O％with CNS and visceral disease．被译为“即使经过抗病毒治疗，中枢神经系统和内脏受累患儿大约10％仍有功能损伤，50％的患儿虚弱乏力。”由于译者没有理顺10％和50％这两个数量词与impairment，debility和(children with)CNS and Visceral disease这三个名词／词组之间的语法修饰关系，使译文产生歧义并且难以被读者理解，应修改为“即使经过抗病毒治疗，大约10％的患儿仍有功能损伤，中枢神经系统和内脏受累患儿中超过50％会丧失活动能力。”
　第三，漏译的问题也很难经由“通读”和“对读”发现。例如 The center may dry without forming a crust，leaving a red base with a rim of scale．的原译文“部分皮损中央直接干燥，形成红色基底，周围绕以鳞屑”漏译了without forming a crust。修改为“部分皮损中央干燥后无痂，形成红色基底，周围绕以鳞屑”，才确切地传达了原文所包含的科学信息。
　通过上述例子可以看出，只采用“对读”和“通读”相结合的方法来审读译稿，则不能对译稿的质量进行严格把关。为了确保译稿准确清晰地表述原著作的思想内容和所包含的科学技术信息，编辑有必要逐字逐句地对照原著进行审读，一一核对译稿的遣词造句。不仅要检查正文，还要核对注释及引文等是否正确。

　二、编译互动
　翻译是一种创作，需要译者付出耐心，修改润饰文字，完成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生物医学著作的翻译也需要译者具备良好的专业科学素质和熟练应用汉语的能力，才能将原著的思想内涵、逻辑关系、事实证据逐一表述清楚。客观上，根据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的观点，人们对事物的把握、对真理的认识，不可能通过一次认识就能完成，而是通过实践一认识一再实践(检验)一再认识(反思)的不断深化过程，才可能逐渐地接近真理。翻译也是如此，经过初译、修订、再修订的过程，译者反复思辨、逐渐加深了对原著的理解和转述能力，才能使译稿在文字含义上与原著越来越接近。这一过程与文学翻译类似，同样需要反复推敲和凝练，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我们在工作中却发现，由于译者没有很好地对翻译稿件进行审校，交到编辑手上的译稿往往不尽如人意，存在许多失真和误译。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原著作的引进多由出版社出面进行选题策划和组稿，然后找译者翻译，而后者对翻译工作的重视程度不够，基本上是利用业余时间完成译稿，由于精力和时间所限，没有反复地推敲和修改，因而造成稿件的质量不高。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出版一本好的生物医学译著，需要编辑和译者进行有效的互动互助，将译稿提升为译作出版发行。
　就书稿的内容和文字质量而言，译者和编辑分别起着创作和督察改进的作用。编辑需要具有把关人的责任心和判断正误的能力，决不能只抱着完成出版社规定的字数任务的态度来对待和处理稿件。当然，编辑自身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要判断术语和用词的使用是否正确和贴切还需要借助字典／词典的帮助。因此，建议编辑使用收词较多、条目齐全的词典如《韦氏英汉大学词典》，以及一些权威、全面、实用的专业电子词典，如《全医药学大词典》。经查证后编辑应对译稿中不恰当的措辞和表达提出修改意见。此外，由于专业分科越来越细致，编辑自身不可能拥有面面俱到的知识背景，同时也由于任务多、压力大、审读时间有限，因此编辑对译稿和原著的理解很难一次到位。在这种情况下，编辑应适时地与译者进行良好、有效的沟通，及时取得译者的反馈意见，使译者和编辑双方在这一过程中都能得到学习和提高。例如，下面的句子来自我们所编辑的一本生物统计学译稿：These examples provide specific illustrations and，additionally，express in concrete
terms the mechanics of the analytic process．原译文为“例子给出了详尽的注解，并通过具体的分析项目叙述分析过程的机制。"句中将terms译为“分析项目”并不确切’，模糊了整个句子的含义。编辑建议将其译为“代数项”，句子经译者修改为“例中详细阐明了分析过程的原理，并通过具体的数学项式对原理加以表述。”最终使译文科学而规范。又如下一句：The ifelse command creates a vector of values according to two alternaties determined by alogical condition．原译文为“ifelse命令可以创建一个向量，其中各值为由逻辑条件决定的两个备选值之一。”从字面上来看，译者将原文中的每一个词都准确无误地翻译成了汉语，但从读者理解的角度考虑，语义似乎有些欠缺，因此修改为“ifelse命令可以创建一个向量，其中各值取决于逻辑条件式中两个备选项的真伪。”在句末加了三个字，使其逻辑含义得以完善。该句再经译者修改为“ifelse命令可以创建一个向量，其中各个元素的取值来自两个备选表达式之一，选择哪一表达式取决于一组逻辑条件式的真伪。”修改后的句子含义更加完整，容易被读者理解。可见，编译互动的效果常常是1+1大于2 。
　确保和提高书籍的质量是出版工作永恒的主题。通过上述的初步分析得知，编辑唯有站在明确的立场上来工作，才会具有高度的责任心，也才能克服长期文字核对和加工整理工作中的压力和烦恼，在实践中不断提高工作能力。对于翻译质量太差的稿件，要坚决退稿(最好在合同中明确译稿质量的评定标准)。已故翻译家和文学家傅雷翻译的《贝多芬传》在20世纪30年代初也曾被商务印书馆退稿，经过重译后才于1944年在上海骆驼书店出版。傅雷先生在《翻译经验点滴》中曾提起此事，他说：“过了几年再看一遍旧稿，觉得当年的编辑没有把我幼稚的译文出版，真是万幸。”——这样敢于承认和接受失败的精神，在今天的社会中很值得彰显。
　编辑活动是联系文化产品的生产和消费的重要环节，编辑的责任心、科学素养和文字素养是否具有较高水准对于科学译著的社会效果具有直接影响。出版社应强调编辑对译稿的精审和严审，避免加工译稿的编辑工作量过重(每月三四十万字已是满负荷工作量)，对高质量的编辑加工给予表彰。最终让读者看到优秀的译著，为我国科教文化事业的发展，为国际交流的繁荣和进步发挥应有的作用。　

来源：《科技与出版》2008.3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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