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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企业家精神与现代出版企业成长－－兼论外研社现象及其启示

顾金亮

2008-07-18 15:31:01 来源：《大学出版》2008年第3期（总第59期）

　理论和实践表明，如果没有活跃的企业家群体，任何一个产业都难以成长、成熟和富有活力。对于刚刚进入市场经济、仍然步履蹒跚的中国出版业来说，如果涌现出一大批具有企业家精神的领头人——出版社社长，也许对我们迅速缩短与世界出版业的差距大有裨益。中国是活字印刷术的发源地，我们已经为此骄傲了将近2000年；中国有13亿人口，即使作最粗略的估计，中国的读者人数也远远超过美、英、德三国人口的总数，但遗憾的是，我们却与世界出版大国的称谓无缘。统计数字表明，我们全国所有出版社的销售额加在一起还不及德国的贝塔斯曼集团一家多。2005年贝塔斯曼营业收入为211亿美元，列美国《财富》500强企业第271位；［1］2005年中国书业销售码洋为492.78亿元人民币，573家出版社中单体最大的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年销售码洋为23.5亿元人民币，［2］我国出版业与世界先进水平悬殊之巨可见一斑。本文拟以企业家精神理论为依据，阐述企业家精神对我国现代出版企业的成长具有不可小视的支撑作用，并对近年来令业界瞩目的“外研社现象”作一企业家精神意义上的诠释。

　一、企业家精神的内涵
　何谓“企业”？何谓“企业家”？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早在80多年前就指出：“我们把新组合的实现称为‘企业’，把职能是实现新组合的人们称为‘企业家’。”［3］一般认为，企业家精神包含以下三个方面的因素。
　1.第一个因素就是熊彼特所说的“创新精神”。企业家的创新精神，是指他们的意识、思维活动和心理状态通常保持非凡的活力。就熊彼特所理解的创新意义上的企业家来说：企业家作为创新活动的主体，既要敢冒风险，又要才华出众；既要勇于创新，又要善于创新，企业家的任务就是“创造性破坏”，创新是企业家精神的一种本质特征，是企业家精神的核心。
　2.第二个因素是韦伯所说的“敬业精神”。韦伯早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对企业家敬业精神做过阐述，即所谓的“天职”，是西方社会企业家敬业精神的一个来源，“这种需要人们不停地工作的事业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了。事实上，这是唯一可能的动机。但与此同时，从个人幸福的观点来看，它表述了这类生活是如此不合理：在生活中，一个人是为了他的事业才生存，而不是为他的生存才经营事业。”
　韦伯的观察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新型的叫做“资本主义企业家”的人，他们把利润最大化，把“利润”作为“神召”一样神圣的东西来追逐。就是说，你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那么说明你缺乏追随上帝所必需的“理性”能力。这是一种狂热的精神，是一种上升到超越了对身家性命的追求的对“利润”的热爱。这样的人表现出来一种“敬业精神”。
　3.第三个精神是新制度经济学派诺斯所说的“合作的精神”。他把政治家也看作企业家。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的社会分工是负责“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是把社会上一些很不相同的人组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群体，或者把一盘散沙组织成一个社会，那么他就是在履行“政治家”的职能。凡是创造着“人类合作的扩展秩序”的人，凡是负责“人与人之间合作”这项专业工作的人，就叫“企业家”。诺斯和新制度经济学派所理解的作为“企业家”和“政治家”的个人所具有的那种精神，叫做“合作的精神”。

　二、企业家精神与现代出版企业成长
　企业家一词（entrepreneur）来源于法语，含有冒险家的意思。后来，许多西方的经济学家、管理学家对企业和企业家的阐述也都着重于以创新和冒险精神来创造利润。然而，这只是看到企业和企业家性质的一面。企业好比一块硬币，一面是经济实体，一面是社会公器。企业家也是由创造利润的创新能力和指向未来的伦理品质两要素构成的整体。发现并利用市场机会，不断地“创造性破坏”，这是企业家利润的源泉，也是企业作为经济实体的存在；怀着憧憬，完成神圣使命，指向终极关怀，这是企业作为社会公器的存在。中文将“entrepreneur”翻译为“企业家”，赋予了很深的哲理。“企”，踮起脚；“业”，天职。企业家就是踮起脚，怀着憧憬，希望看得更远，完成时代和社会使命的人；出版业企业家既要以创新谋取利润，也要以传播人类文明薪火为己任。当前，我国出版业的现状对出版业企业家的渴求已十分突出。
　1.我国出版业亟需企业家精神引领创新。著名管理学家彼特·德鲁克曾经指出，世界目前的经济已由“管理型经济”转变为“创业型经济”，企业惟有重视创新与企业家精神，才能再创生机。［4］反观中国出版业，在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版《十万个为什么》问世后，全国至少有79家出版社出版了《十万个为什么》，全国平均每年出版各种《十万个为什么》500种左右；《水煮三国》一走俏，四大名著马上被热“煮”……追风出版，选题撞车，相互模仿，低质量重复等现象足以说明当前我国出版业的粗放经营，缺少创新支撑。
　2.我国出版业需要通过企业家精神重塑经营者素质。当前我国一些出版业经营管理者既没有参与市场竞争的商业精神，又缺乏担当文化传播者重任的奉献品格。员工对企业缺少认同，使企业成为“文化空壳”。更有甚者，一些经营管理者胸无余墨，并从内心鄙薄知识，以己昏昏，使人昭昭。无宽厚敦仁之气度，有睚龇必报之恶习；无儒雅博识之风范，有横蛮独断之戾气；奉献不足，索取有余。近年来，一些经营管理者因各种腐败问题而落马，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企业的兴亡总是深深地打着经营者的烙印，经营者如果能以企业家精神培育亲和力以及由此产生的管理效力，则能使企业产生强大的磁效应，形成企业生存和发展不可或缺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3.我国出版业追逐商业利润的欲望不够强烈。我们曾经慨叹中国出版业的落后而羡慕欧美出版业的成熟和发达，其实更令人担忧的恰恰不是我们举国出版业产值比一个贝塔斯曼集团还要少，而是我国出版业的经营管理者商业精神和风险意识的缺失。

　三、外研社现象———李朋义对出版业企业家精神的诠释
　外研社成立于1979年，李朋义于1992—2007年任外研社社长，其间外研社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其历程如“一千零一夜”般生动。正如北外校长郝平的概括，“李朋义时期”外研社实现了五大历史性飞跃：第一，出版规模增长了10倍，由1992年的100种新书、200多种重印书发展到现在的1000种新书、2000多种重印书，而且每天销售的出版物达到100吨之多；第二，市场规模增长了70多倍，销售码洋从1992年的2000多万元增长到14亿元；第三，利润规模增长了近100倍，从1992年的近200万元增长到现在的2亿元；第四，资产规模增长了200多倍，从1992年的400多万元增长到如今的8.2亿元；第五，办公面积及基础设施增长了120多倍，从1992年的1000多平米增长到12万多平米。［5］目前，外研社已经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大学出版社，我国最大的外语出版机构。有人说，外研社的发展，更大程度得益于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李朋义对此持肯定态度。不过，他的观点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的各个角落，阳光洒满每寸土地，为什么有的地方没被吹绿？”确实，“外研社现象”为我们理解出版企业领头人的企业家精神与现代出版企业成长之间的互动关系提供了一个完美注脚。
　首先我们从技术创新方面分析，外研社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产品创新史。在李朋义的倡导下，外研社形成了三个层次的策划体系——由社领导班子负责的重大选题以及基本出版方向策划、由各事业部负责的支撑本部门未来五年发展的选题策划以及作为上述两种策划方式补充的编辑个人的选题策划。外研社的选题策划机制被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就拿其品牌选题“三新”———《新概念英语》《新视野英语》和《新标准英语》来说，每年发行码洋就超过6亿元。而这三套书就是李朋义一手策划的。编辑个人策划的一个成功案例是由其现任总编辑蔡剑峰创造的。20世纪90年代初他作为一个普通编辑策划的“九十年代英语系列丛书”，最好时一套书一年可销售800万册，占领当时中国英语读物80%的市场，外研社当时的发展资金一大半就来源于这套丛书。有了选题策划机制作为保障，外研社形成了“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的产品序列，持续而稳定的盈利能力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6］
　其次，外研社“以战略定发展”的轨迹清晰可见。在外研社执掌帅印期间，李朋义成功地扮演了“舵手”的角色。李朋义说，一个合格的企业家，不仅要对企业的现在负责，更要为企业未来的发展做出正确的谋划。战略决定企业的成败和未来。李朋义以其企业家的使命感，把主要精力放在企业带有全局性的战略问题上，通过确立战略目标，制定战略规划，实施战略决策，使外研社完成了一次次漂亮的转型。从90年代初期的“精品战略”、“九五”期间的“以教育出版为中心”的战略、“十五”期间为集团化运作奠定基础的“事业部制度”和“出版人制度”的引入，到目前数字出版的实施，每一次战略转型都使外研社的实力和规模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对于转型的时机，李朋义的理解体现了他作为企业家未雨绸缪的战略意识，他说：“一定要在到达顶峰前开始转型。”这番话值得我们深思。
　再次，外研社营造了有向心力的企业文化。在外研社的跨越式发展中，企业文化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李朋义也将外研文化归为外研社的核心竞争力之一。企业文化不是老板文化，也不是企业家文化，李朋义却能用自己的企业家精神影响外研社的每一位员工。李朋义多次阐述过自己对“外研人”内涵的界定，除了事业心、责任感、职业化之外，他还提出要有“忠诚度”，就是对外研社要忠诚，忠诚到“以社为家”。在外研社工作和任社长的近30年里，李朋义身体力行着“外研人”的这些准则，他的敬业精神一直为季羡林先生所称道，季老说他是“出版界的拼命三郎”。企业文化建设的终极目的，就是增强员工的凝聚力。一支团结善战、开拓创新的出版队伍是外研社取得成功的根本保证。通过观念、制度和组织三个层面的不断创新，外研文化将1400多颗员工的心拧成了一股绳，表现出了外界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李朋义认为，关注员工的终身发展比给他很高的年薪重要得多。他常说：“你能翻多大的筋斗，就给你搭多大的台。”外研社不论资排辈而是任人为贤、能者居之的用人方针吸引了一大批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才，使外研社真正成为一个卧虎藏龙之地，为外研社现在乃至未来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2005年财富500强公司.中国经济网.2007/04/06.
　［2］孙庆国，黄知才.揭开中国书业库存的面纱［J］.出版商务周刊，2007-06-17.
　［3］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M］.商务印书馆，1990.
　［4］彼特·德鲁克著，彭志华译.创新与企业家精神［M］.海南出版社，2000.
　［5］翁昌寿.李朋义：华丽转身［J］.出版人，2007（12）.
　［6］李朋义.从外研社的发展看人才的培养［J］.大学出版，2005（1）.

来源：《大学出版》2008年第3期（总第59期）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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