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与“应手”（第1期） - 《大学出版》2005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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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心”与“应手”（第1期）

——话说现代出版人

聂震宁（中国出版集团）

2006-07-11 09:55:00 来源：《大学出版》2005年第1期

　首先第一点，出版产业呼唤出版人。毛泽东主席一个很重要的名言就是：政策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出版产业，出版事业的发展，在政策决定以后，人才就是决定因素。而人才队伍建设中出版人是决定因素。第二点，什么是出版人？它可以是一个职业概念，也可以是一个人的活动所取得的成就的称谓。在这里我更多地是说关于它的职业，应该是出版机构各个层次的领军人物：社长、总编辑、副社长、副总编辑、部门主任或者项目负责人。因为过去我们的单位是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而事业单位必须要有成绩，要有非常明确的行政建制，于是有了部门负责人。部门负责人毫无疑问在企业里也是需要的。但是，仅仅是部门负责人作为出版人就会影响一些项目的实施。项目的实施很可能是两个或者一个人。那么，项目负责人也可以看成是出版人的一种。前不久我跟英国的PMA（一个培训出版人才的机构）销售总监利娃女士作过一次交谈，我们很深入地讨论了出版人的问题。她认为出版人的概念是：出版社的领导或者是杂志社的领导，或者是一套重要的图书的负责人。我们的概念差不多，可以说大体是这么一个定义。现在我们呼唤现代出版人，那么现代出版是指什么？当然可以是指一个时态，现在进行时，也就是现代出版人。但是我想这里面还包含了一定其他方面性质，这种性质就是说它区别于传统出版人，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一个编辑家也可以叫做一个出版人，但编辑家就是编辑家，而出版人是指现代出版人，是从事操作出版实务的一些领军人物。我想现代出版人主要指在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从事出版产业的经营和管理的各级负责人。商务印书馆1897年成立，当时是由夏瑞芳、包咸昌等四人创建。商务印书馆的纪年是1897年，但真正的开始，现代出版人应该是从张元济开始的。1903年他从南洋公学转到了商务印书馆，成立了编译所之后，编辑了中国第一本小学教科书，翻译出版世界汉译名著等等，以及出版民主、科学、技术类的图书，这是现代出版人的一种标志性的开始。
　第二个问题是现代出版人的基本能力。现代出版人的基本能力实质上已经从我演讲的题目中得到一个基本的要求，就是“得心”与“应手”。我跟PMA销售总监利娃女士交谈时问她出版人应该具备哪些能力，她脱口给我谈了：一个是内容，一个是市场，一个是财政（就是财务管理），一个是广告（因为她们主要是杂志社的培训工作），一个是网络技术，一个是编辑的实务，一个是领导才能。当然我想她是一个漫谈，也不一定是深思熟虑的观点，但我想她脱口说出的这些才能，应该是现代出版人应当具备的才能。我愿意把它归纳成中国话，那就是“得心”与“应手”，这是一个概括。同时我想再分几个层次说。一个是“得心”，就是把握正确的出版方向，确定正确的经营目标，做正确的事，这是“得心”。因为必须对我的出版社，对我所从事的这个项目有个正确的方向的把握，当然大的是国家的出版方向的导向，那么具体我出版社的发展方向，再具体一些，我这一套书的发展方向，是一个什么样的发展方向，什么样的效益预期，能够把握正确的方向，确定正确的经营目标。这是得心的第一个层次。得心的第二个层次，就是确定重点项目，优化业务结构。出版人要善于确定重点项目。我在几个出版岗位上工作过，我一再说要确定重点项目。不然的话，出版社社长总编辑累坏了，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本好书。或者好书很多，但都是一般的书，没有得到很充分的开发和利用，没有使它发挥最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因此确定重点项目是我们出版人应该具备的一种重要能力。这种能力也是一种判断，这种判断是得心，得于自己的一心，存乎于自己的一心。这是出版人非常重要的一种才能。同时他也要善于优化结构。当然这对于一个编辑室主任来说也是要考虑的，对项目负责人来说，可能不需要太多的考虑。但对于社长总编辑是必须要考虑的：怎样优化自己出版社的图书结构，有所舍弃，有所张扬，有重点地攻克。毛泽东能够带领中国人民解放军赢得三年解放战争的胜利，就是因为把握了重点战场，重点战役，重点的战略方向，所以作为一个现代的出版人，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得心”就是确定重点出版项目，善于优化结构。
　第二层次“应手”就是应该能操作，很善于操作。第一个操作的要求是对于内容的操作。对于内容的操作应该是出版人第一位的能力。现在我们有时候感到我们的出版队伍里面有所偏废，对内容无所谓，以至于有些社长就提出，你们做你们的内容，我们把书卖好就行了，这个可不行。不能把内容交给编辑，是编辑的事情，社长对内容基本上应有一个重点的把握或宏观的把握，因此出版人对内容的把握还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制作，这当然包括对图书编辑、加工、校对、选材、订制、设计等等，这些都属于制作。这些我们过去更多地是交给一个副社长，然后由社长总编辑最后看看结果如何，最后书出来后会大吃一惊，怎么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出版人对于制作充分地重视，它实际上是营销的一个重要环节。
　第三是营销。毫无疑问，这是我们在各个出版单位都已经充分重视的，但有时强调到了不恰当的地步。因为营销过程中内容依然是我们核心的经营要求。最后一点，我觉得依然是内容，这时候的内容已经不是准备出版的出版物的内容，而是出版物作为内容载体应该在社会上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应该在专业内、市场上、读者中，或者在行业内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影响。这个时候是内容的再度创造，内容的再度传递，内容的再度扩张。经常情况是我们的书出来以后，营销做得不错，于是事情差不多也就结束了。而这个时候一个成熟的现代出版人应该对自己的内容进行深度的开发和再度的创造。这是正确做事的一个很重要的要求。我很赞成利娃女士跟我所说的领导才能。那么我所说的应手的第二点就是强力核心和魅力感召。我觉得做成功的社长很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既要有强力，成为强力核心，同时又能够有魅力感召，感召我们这个团队，感召人才队伍围绕着你，确定了正确的方向，确定了重点的项目，以及优化过的出版结构，能够按照我们的意图实施。这个时候既需要有领导的这种强力核心的作用，同时又需要我们有魅力的感召。利娃女士有一个很重要的意见跟我说，过去他们有些编辑成长起来，当了社长总编辑，但是后来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这并不意味着从别的岗位上过来的人就不能做这个社长总编辑，有时候恰好是这些人，因为他们具有领导才能，很快地熟悉业务之后能够把事情做得很好。事情不仅仅是一个操作层面上的东西，因为领导才能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要求。今天上午我在书展跟中国出版集团的出版社社长们——交流情况。我觉得有一个启示，这也是在交谈当中感觉到的。我说在出版社里当社长总编辑也好，当副社长副总编辑也好，甚至编辑室主任也好，你不仅仅是承载着这个出版社既有的成功的一些理念，你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就可以让编辑感觉到是我族类还是非我族类。一但
感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立刻就跟你有一种生分的感觉。很难有一种魅力感召实现，反过来对你的强力核心造成极大的阻碍。因为出版是文化企业，文化企业很讲文化，这个文化有时候是理念的，有时侯是感觉的。所以我觉得强力核心和魅力感召也是一个现代出版人非常重要的操作层面和思想层面这两个层面的能力要求。现代出版人基本能力的得心与应手我大体作了以上阐述。但是我想，得心与应手目标就是两个效益。本来我想说效益，因为我认为出版社讲效益就是两个效益，不知什么时候说效益成了只说经济效益。出书产生的效益绝对是两个效益，对社会的影响就是社会效益，在专业上的奉献是专业上的效益，这种效益是经久不衰的或者说是很快就会短命的。但是经济效益也应该是看得见的。所以得心应手是操作人出版人的目标，这是基本能力的一个要求。第三点，我想特别说一下不同类型与不同标
准。现在我感觉到，我们谈出版人经常谈的是特别善于销售的，特别善于造势的，特别善于把一些书制作得很好的。我觉得简单化了。应该说书业无限，人才各异。我们中国出版集团的广告词是“书业无限，品牌为王”。这句话最近我们也不太用了，因为我发现选书也不一定选品牌，作者还是第一位的，另外就是书好也是很重要的。有时侯选一些工具书可能要选一些可靠的出版社，但品牌也很重要。但是我想，“书业无限，人才各异”这句话恐怕还是很有道理的。我觉得“得心”与“应手”的标准应该是不同的。过去我们对人才队伍的建设，在人才的评判上过于简单，过于笼统，造成了人才评价和培养上的误导，总是把一个人才的培养看成是一个优秀领导干部的培养，或者说一段时间特别侧重某些方面的时尚，人才标准实际上应该是不同的。我想就这个问题谈第二个层次的问题，就是“书业无限，内涵不同”。由于内涵不同，造成人才需要的不同。比如从事大众出版的出版人和从事专业教育出版的出版人，应该是不一样的。从事大众出版，我们往往要求它原创加上营销。这种出版人必须很善于把握这两个东西。专业出版、教育出版都需要原创，但它们的要点不太一样。专业出版的要点是持续的改进，对于专业图书我有持续改进的能力，那就是对信息把握的能力、对学科掌握的能力以及改进的能力，改进的态度。持续的改进加上适用，适用于我们专业的需要。教育出版毫无疑问也需要内容，需要原创，但它最重要的要点是适用加服务，因为它必须服务于教学，服务于教育机构，服务于受教育的，或者是从事教育工作的这样的一些人士，因此它对服务的要求尤其强。因此这三种不同的出版就有三种不同的人才，同时关于人才问题，我想“书业无限，各有所长”。所谓各有所长，我觉得出版人起码可分为这么几种类型：一种是管理型出版人。管理型出版人不一定操盘，但是他能很善于使用人才，使得一些人才能够很好地在机构里发挥作用。再一种是经营型出版人，直接能够操盘的，能够把一些图书做得活灵活现，对整个行业产生很大影响的人。还有一种是学者型出版人，他主要在内容方面很有把握能力，同时也是能够操作这些图书的出版和营销工作的。还有一种全能型的出版人，这样的人是不多的，不仅在内容方面是一个专家，同时在出版方面也是很强的操盘手，在管理方面也能调动方面的人才，在座的很多成功的社长我想都是这种具有全能型特征的出版人。总而言之，出版人必须有这么一个基本要求：必须是复合型的人才，而不是单一型的过于专业型的人才。术业有专攻，但必须要复合。出版人的成长类型和其来路有一定的关系，有些从学者过来的，像张元济；有的从编辑成长起来的；有的是从销售过来的。那次我和利娃女士交谈的时候，我问她在英国的出版机构里面成长为出版人的一般是什么人，她说主要是两类人，一种是销售人员，一种是编辑人员。编辑人员应该说现在越来越多。在中国现在是销售人员越来越多，因为大家有一种比较盲目的市场崇拜，用于对市场操作过于迷信过于崇拜，所以对销售人员也有一定程度的崇拜。但是最近是编辑人员渐长，编辑人员成为出版人的很多，这对我们也是有启示的。不管是管理型，经营型来的，学者型，还是全能型的，我想总是需要复合，需要一种才能复合。书业无限，还要各有所得。所谓各有所得就是各有所好，各有所追求。不能用一种标准来衡量一种出版人成功与否。一种标准是什么呢？最近做得比较火，市场很好，人人争说他的书，于是就很成功。这仅仅是一种，显赫于一时，也是一个成功出版人值得骄傲一辈子的事情。但同时也可以有一种出版人，不愠不火地做下去，立足于长远，做了十年二十年之后，积累了很多很好的书。同时也能比较正常地运转，资金情况良性，这也是很好的。我认为过于崇拜市场，迷信市场，造成对出版人的评价有时不公，对一些立足于长远发展的出版人有时我们评价不够。当然最好是两个效益的结合，成功结合是一种理想境界。
　第四是现代出版人的自我成长。现代出版人无非是时事造就和自我成长。但我觉得“得心为上”。“心之观则思”，我们的整个境界、整个思维能力，整个思想、层次应该是为上的，同时应手为能。能够得心，能够应手是为能。这一点应该强调，出版人必须操作。考量两个效益必须通过应手来考量。我想多说两句的是现代出版人要培养自己的精神境界，这是我对自己的一些要求，同时看到业内很多成功出版人，我也总结他们的一些精神境界，我觉得第一点就是敬业精神。这一点谈起来好像就是三项学习教育活动里面的内容，但是我觉得做出版确实要敬业，因为我们所做的确确实实是一种服务型的产业，服务于作者，服务于读者，如果没有敬业精神，这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一些学者型的出版人，尤其是令其感到苦恼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敬业精神是我们首先需要的。同时在敬业精神里面，对出版业我们也应该有一个比较深层次的认识，这种认识包括对出版业内涵的认识，就是科学精神、文化精神、民族精神、服务精神，职业精神。这些精神都应该成为出版业里很重要的一些精神内涵。我觉得敬业精神应该是敬重我们的产业，而不是糟蹋我们的产业，不要过于自暴自弃，轻视自己的产业，也不要把自己的产业看得过分重要，好像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我的编辑大权之下，要认识到，我们实质上是一种服务的产业。第二点，创新精神。我们应该培养自己的创新精神。内容创新、营销创新、管理创新，这些创新都是随时要考虑的。第三，竞争并且超越竞争。我认为出版产业是一个有竞争的产业。因为是市场经济，所以必然有竞争，我们要超越竞争。过度的竞争必然要造成产业受损、读者受损、市场受损。所以市场经济毫无疑问必须要求法制来规范，而出版产业竞争里面不仅要求法制来规范，甚至需要一种文化的规范，一种文化伦理上的规范。这个东西当然是比较虚的，但我觉得需要超越竞争。第四，把出版艺术化的精神。应该把出版做得更艺术一些。我们平时说工作艺术、领导艺术、军事艺术，那么出版也一定有艺术。当然出版艺术我们研究得比较少，实质上我觉得应该很好地研究我们的出版艺术，把过程的创造性与优美和结果的创造性与优美结合起来，使得我们的事业能够长存于读者的心中，使其美好的形象永远让读者记住。第五，不断学习的精神。在学府里面不必谈不断学习的问题，但在出版业里我觉得非常需要谈不断学习的问题。我们总是面对着书稿，面对着无穷多的半成品，于是造成了久而不闻其香的这样一种腻烦心态。有些编辑不怎么读书，有些出版人不能很好地了解学科的情况，这已经是一个事实。我们需要讲出版，更需要讲学习，通过不断地学习使得我们的出版产业或出版活动内容层次更高，整个伦理层次更高。

[作者工作单位：中国出版集团]

来源：《大学出版》2005年第1期

本版责编：金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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