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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军突起之后－－大学出版社的现状及其发展态势

吴培华　王毅　冯威

2002-12-12 09:29:20 来源：

　展望世纪初的中国出版界，即使在我国政府作出承诺的领域，外资还没有真正进入，可出版领域已是硝烟四起。而加入WTO后，境外资本流已经开始在暗中涌动，国际出版商也正在随时准备抢滩登陆。在群雄割据、“军阀混战”的局面中，我们终于听到了“哪些出版社会死掉”的“天问”。是的，中国的出版人毕竟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到来前的不安。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新世纪的起跑线上，笔者忍不住要发问了，“既非中央军又非地方军的异军”——大学出版社，在内外夹攻的态势下将走向哪里?”

　现状：喜忧参半

　目前，全国大学社共计96家，占全国564家出版社的17．02％。大学出版社除了作为北京大学社前身的于1902年成立的北京大学出版部外，50年代初建立的人民大学出版社是第一家大学社，之后又成立了华东师范大学社，其余的都相继建立于80年代初改革开放以后。经过20年的发展历程，大学出版社在我国的出版业中已从原来的补充地位逐步转向主体地位，成为一支重要方面军，一支不可忽视的充满活力的生力军，一支正在突起的“异军”。

　特色已经显露，强社势头强劲
　2001年大学出版社共有员工6177人，占全国出版社总人数的16％左右，年销售码洋45．98亿元(2000年)，占全国图书纯销量的12．20％，出书品种21514种，占全国图书品种的15％。可以这样说，在短短的20年的发展中，大多数大学出版社已经走出了举步维艰的初创阶段，它们尽管是以服务高校教学科研为宗旨，而且又没有出版中小学教材作为资本积累的机会，但是它们依托大学得天独厚的科学文化和人才优势；抓住机遇，扩展空间，各自以不同的发展思路，努力增强自己的出版实力，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的发展阶段，而一些发展势头迅猛的大学社则以其咄咄逼人的态势，已经跻身于全国强社的行列，尤其令人可喜。据2001年统计资料显示，在96家大学出版社中，已经有16家销售码洋超过亿元，在全国超亿元的出版社中占1／5强，最高的外研社已经达到6．16亿元；销售码洋达5000万元以上的大学社已有近40家，其中像外研社、上海外教社以及北大社、人大社、清华社、北师大社、广西师大社、东北师大社等一批强社已经站在中国出版业的前沿，无论是改革的思路、出版的实力、发展的势头，都可以与中央军与地方军中任何一家出版社相媲美。可以预见，大学社、中央军和地方军三分天下的局面会很快形成。
　大学出版社另一个可喜之处在于大多数社已经或正在开始显露各自的出版特色。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等全国著名的学术重镇的出版社出版的专业图书已在全国的图书市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其中清华社、成都电子科大社、西安电子科大社等出版社的计算机图书已得到社会的认同；人大社的经济类引进版图书；东财大社、上海财大社的财经普及类、教材教辅类的读物已成为大众读者学习经济实务知识的首选对象。外研社、上外社等社的外语类图书可以与国内任何一家外语类出版社相媲美；北师大社、东北师大社、广西师大社等出版社的教育类图书有着极其广大的读者对象。

　弱势十分明显，弱点令人担忧
　市场意识、经营意识亟待加强是由于大学出版社先天的不足给我们提出的一个重要课题。大学出版社虽是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文化产业实体，但它行政隶属上又是学校的一个部门，出版社的员工绝大多数来自教师及行政岗位。尤其是编辑大多是由教学岗位转岗而来，相比较而言，市场意识、经营意识就比较淡薄，选题策划意识不强，在市场经济形势的逼迫下，虽也开始走出“守株待兔”的阶段，但也仅满足于拉一些资助出版或系统发行的稿子，离真正意义上的选题策划还有很大距离。出版社作为一个文化产业，又是学校的一个部门，实行的是“事业单位性质，企业化管理”，加上由于不同主管部门的不同职责，其目标导向与经济政策又常常发生分离，这种观念上的滞后和逻辑上的混乱，也常常会影响甚至动摇我们改革的信心与决心。
　目光短浅，缺乏长远的规划是大学出版社的又一致命弱点，这尤其表现在干部制度上。大学社的社长总编岗位更换之频繁是中央社、地方社所不常见的，经常出现社长总编培训班才结业，刚拿到“上岗证书”，回去很快就“下岗”了，这显然是干部轮岗制导致了出版社领导岗位不稳定的局面。作为业务性很强的特殊行业，一个非出版行业出身的社长总编，不花上二三年时间的学习探索，我以为是不具有发言权的。另一方面，任期制又诱发了出版社领导的功利主义，急于上短平快项目以显示其政绩，而对长远规划项目则缺乏兴趣。如果某位领导思想境界再低一些，那无疑对于出版社将是一场灾难。
　上述两方面的先天不足，又引发了大多数大学社存在的问题，即走不出教辅类图书的怪圈。由于出版体制的问题，全国有528家出版社参与了教辅类图书的出版，其中动销品种超过1000种的出版社有8家，500－1000种的有24家，100—500种的有125家。2001年教辅图书零售市场动销品种达到66721种，当年新出13301种，而2002年1—7月又有近1万种新教辅图书上市。显然，教材教辅类图书是我国绝大多数出版社赖以生存的“摇钱树”，这不能不令大学出版社眼红、这毕竟是发家致富的捷径。于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大学社虽没有政策上的优惠，但这一后天不足并未减低参与教辅大战的热情，相反，却带着某些变态心理以打“擦边球”的种种方式去与那些依靠政策或政府授权而获得垄断性出版资源的出版社争饭吃，“抢一块就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不仅引发了教辅大战的日趋激烈，也加剧了图书结构的失衡现象。有的大学社教辅类图书占码洋的80％以上(这个数字还是保守的)，有的社打着“素质教育”的旗号，书摊上一溜排开的几乎全是清一色的中小学教辅图书。随着“减负令”的出台，教育体制的改革，试问，中央军、地方军、大学社、国际集团军的厮杀又将在何领域展开，难道还不值得大学出版人的深思吗?
　先天的不足与后天的不足，导致了大学社存在着许多令人担忧的弱点，更何况还有相当数量的大学社还在苦苦挣扎。据统计，全国大学社中还有近15．9％的出版社码洋在1000万元以内，另有23．4％的出版社在1000万元至2000万元之间徘徊，这些占总量39．3％的大学出版社还未能进入良性循环的阶段，还在为解决温饱问题发愁。

　潜力：信心倍增

　任何出版社的发展都不可脱离经济文化氛围，大学出版社尤其是如此。教育产业的迅猛发展，举国上下重视教育，科教兴国的文化社会大环境为大学社提供了发展的机遇与发展的空间，也为大学社在新的世纪中的新一轮竞争增添了活力。下面一组数字足可以佐证：外研社2000年销售码洋4.6亿元，2001年达到6.16亿元，增幅在30％左右；人大社由2．05亿元增长到2.5元；清华社2000年达3．5亿元，2001年4.61亿元；北大社2000年达1．8亿元，2001年达2．15亿元；上外社2000年达3亿元，2001年3．5亿元；北师大社2000年3．09亿元，2001年达3．9亿元；华东师大社2000年1．2亿元，2001年达到1．8亿元；复旦大学社2000年0.76亿元，2001年达1．2亿元。由此可见，大学社发展是很有潜力的，活力加上潜力，大学社站在新世纪的起跑线上将会有更加骄人、更加辉煌的战绩。
　潜力之一：高素质的编辑队伍。大学社的编辑尽管有着市场意识、经营意识不强的先天不足，但是，由于大学社的编辑绝大部分都是各有关专业的教师，或者是经过深造的硕士、博士，据统计，博士、硕士占大学出版社编辑总人数的31．88％，有高级职称的占编辑总数的47．9％，占员工总数的24．66％，远远高于中央出版社和地方出版社。他们学历高，有较强的专业知识和文学修养，有较强的社会责任感和政治分寸感，易于接受新鲜事物。大学社作为知识创新和科技创新的一个重要部门，面对迅猛发展的高科技，与其他出版社相比，更具有吸纳性，将使他们在电子出版物和电子商务这些前沿领域中走在出版界的前列。
　潜力之二：充沛的出版资源。所谓出版资源，首先就是作者队伍与作者源。高校是人才密集、知识密集、信息密集的地方，这就决定了大学社有良好的作者队伍和充足的作者源，这为建立品牌基地打下了先天的基础。未来我国出版物的发展方向中，高技术和先进文化将是未来出版物两个十分重要的支撑点，而这两个支撑点离开了高等学校这样的人才基地是无从谈起的。大学社这一先天的优势将更突出地体现在从高校教材建设、知识传播到文化传承、文化积累、知识创新的转变，大学社的精品意识与品牌意识也因此将在更高层面上得到展现，尤其是一些名牌重点大学的出版社更会利用自己的学校名称与学科优势，以学术为本，积极组织标志性的品牌图书和骨干工程，占领学术研究的制高点，打出品牌，打响品牌，以此来快速发展自己，强化自己在图书市场的辐射力。
　稳定的读者队伍是大学出版社的又一潜在的先天优势。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迅速发展，以大专以上学生为主体的大学社的读者群体正在迅速膨胀，而知识经济时代知识更新周期的愈来愈短，向这一读者群体及时传播新知识以及不断用新知识、新思维充实教材，必然又会引发对教材更大的需求。终身教育制度的逐步建立与健全，又为大学社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和巨大的生存空间。

　未来：风景这边独好

　大学出版社经过多年的辛勤耕耘与不懈的努力，在出版资源、市场开拓、资本积累、品牌营造等方面已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但随着新世纪的到来，国内出版领域的竞争日趋白热化，是满足于目前的现状，等着别人来蚕食以致坐以待毙，还是主动出击，更新思路，拓展新的领域，寻找新的增长点，谋求进一步发展壮大?这一摆在大学出版人面前的课题，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正确定位，走特色化、专业化之路
　面对中央社、地方社以各种方式组建集团的现实，大学社必须有清醒的认识，形成规模效应的目标是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在竞争中获胜。但竞争是多元的，这其中既有出版集团之间的竞争，也有中小出版社的竞争。在美、德、法、英、日等出版大国，属“航母”型的出版集团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属于中小型出版社，年出书几十种甚至几种。大社是以规模优势去保证出版业的低成本，保证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小出版社在其中起的正是拾遗补阙的作用，大出版社触角无法伸到的地方，就保证了小出版社的生存。大学社中的少数社完全有可能成为中国的出版巨人，但大多数社同样会在激烈的竞争中活得很好。人大原社长王霁说过：“目前大学出版社的竞争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竞争，而开始进入一个品牌竞争的阶段，竞争的目的就是创品牌。”大学出版社在新世纪的出版竞争中，必须走特色化、专业化的道路，因为在未来的出版竞争中，失去生存空间的不是小出版社，而是没有特色的出版社，没有品牌效应的出版社。大学社只有紧紧抓住机遇，依托高校的优势，开发出独到的出版资源，走“小而特”、“小而活”、“小而优”的道路，创出自己特有的风格、特有的专业特色、特有的品牌图书及在品牌图书基础上形成的出版社品牌，那么，不管未来的出版格局与图书市场会有多大的动荡，我们大学社都会有不可动摇的一席之地。

　加强联合，走互利”双赢”之路
　从产权的角度讲，大学社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足的市场主体。为学校教学科研服务的办社宗旨也制约着大学社的完全市场化，因此，像中央社、地方社那样兼并重组的可能不大。但是，由于大学社之间那种天然的姻亲关系，走互惠互利的联合“双赢”之路应该是可能的。笔者以为比较切合实际的形式包括：利用各社在现有条件下的出版优势和各校的人才优势，进行项目联合，这主要是做到优势互补。这种合作方式，应用较为宽泛，出版范围的优势、专业人才的优势、学科的优势、资金实力的优势乃至地域的优势，都可以因此而产生联合性的项目。这样既拓宽了出版范围，增强了出版实力，又强化了品牌效应与规模效应。还有发行上的联合。大学社在所在城市、自己的校园几乎都有自己的窗口，如何利用各自的窗口，扩大大学社图书的市场覆盖面也是大学社的联合“双赢”之路。由于高校格局的调整，很多大学在校生不下三五万，这是一个巨大的图书消费群体，如果通过各大学社在所在城市或校园中设立全国高校教材与学术著作销售的连锁店，那不仅对高校师生来说是一大善举，对各大学社来说，所得到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将令人兴奋。大学社连锁书店的建立，既可以解决高校师生买书难的问题，又可解决大学社为书找读者的问题，同时也是抗衡目前各发行集团垄断功能膨胀的有效举措之一。

　产学研结合，走多元化发展之路
　中国出版业的发展，需要一支数量充足、质量上乘、结构合理的人才队伍，这支队伍应包括三方面的人才：一是具有战略眼光的出版家；二是具有创新意识和竞争意识、精通出版业务的高水平的出版人；三是既有实践经验又有扎实理论功底的出版科研人才。而恰恰在这些方面，中国出版界的现状是令人遗憾的，人才总量不足，总体质量不高，高学历高水平人才比例偏低。据统计，在广东、上海、四川三省的出版单位从业人员中具有博士学历与硕士学历的比例分别为0．2％与4．7％。具有人才优势的大学社义不容辞地应该担负起人才培养的历史使命。学校已经开设这一专业的大学社，应积极与这些专业加强合作，建立编辑出版研究机构，改变他们理论脱离实际的局面。这样，出版社作为产业、实践基地，直接参与人才的培养，产学研一体化，也是我国相当多的大学社应走的道路。
　多元化的发展道路也要求大学社要树立大出版观念，除纸介质出版物外，电子音像、网络出版的形式，大学社完全可以利用自身的知识、技术、人才、信息等方面的优势加强开拓。此外，国家提倡“社刊工程”，将会使期刊在出版业中占的比重越来越大，而书刊的优势互补、资源共享、立体开发、合力经营又将使出版社的效益与市场最大化，外研社已率先为大学社作出了榜样。2001年3月1日，外研社在北京大兴的教师培训中心正式启动，社长李朋义任常务副院长的北外网络教育学院也已开办。人大社、广西师大社等也已开始呈现出集团的雏型。笔者认为，这种以自身的内涵扩张，在相关产业的互动中建立以出版为中心的产业集团体系是今后最有活力、最有发展前途的集团模式，也是少数大学出版社走向集团化的道路之一。

摘自：《中国新闻出版报》2002年12月6日

本版责编：江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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